母亲满脸苦味,“如果这么可怕的事发生了,咱们一家三口,有可能被活埋在煤矿里,也有可能进了炼钢厂的大烟囱。”
我忽然就有点桀骜,冷笑道:“妈,你吓不住我,你怎么不说打生桩,蔺子川不是天天盖大楼吗,他的工地有没有打生桩。”
义愤填膺的争论之后。
我和父母,都冷静了下来。
父亲愠声道:“不用说别的,不去也不行。我估摸着,主意就是老花眼给出的,足智多谋的白银山都脑出血了,老花眼那点从三国演义里学到的计谋,能派上用场了。”
白银凤的老汉儿,名字叫颜学斌。
戴着很厚的眼镜,外号叫老花颜,后来就变成了老花眼。
但是从年龄来看,颜学斌戴的只可能是近视镜。
我不怎么了解老花眼的癖好,问道:“他喜欢看大书?”
“那是真喜欢,颜学斌祖上就是说书的,颜学斌那张嘴也很能说。
年轻的时候,颜学斌在晋祠打着快板说评书岳飞传,迷倒了白银凤……”
这些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么看来,老花眼还是艺术家呢。”
“研究大彩电的艺术家,成天就琢磨呢,谁看过他的婆姨……”
“许宝库,你闭嘴吧,当着儿子的面,你都成老骚邦了!”
母亲踢了父亲的小腿一脚,然后就起身走了出去。
去过茅厕,然后上了院子大门。
等母亲走回来,我才说出了自己忽然爆发出的灵感。
“杨保全,可能被流光锤活埋了。”
我说了这么石破天惊的话,父母竟然不是很震惊。
父亲问:“为啥?”
我迟疑之后:“爸,看来你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如果当时,杨保全去四海镇给煤矿修车,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就可能被扔煤矿里活埋了。”
母亲问:“不该看到的是啥?”
我说:“比如,突发事故,死了不少人。流光锤不想担责任,干脆就把目击者一起给埋了。”
父亲忽而怒了:“流光锤要死!”
母亲无奈看着他:“你去杀了流光锤?”
父亲鼓着腮帮子,咬牙切齿道:“迟早的事,有人会杀了他!”
我算看明白了。
我的父母,永远都不会放弃张月菊和杨海亮。
一旦有机会,必然会给杨保全报仇。
就我父亲的性格。
发小这么没了,如果一辈子没个说法,对他的人生来说是个败笔。
父亲走到了院子里,搬着凳子坐在雨夹雪里。
我走过去站到了他身边。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声道:“你去睡觉,别烦我。”
我只能转身走回去。
就在今夜,父亲能想到的,肯定比我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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