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梦蝶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师妹你看,我现在只能斩落一朵哦,要是师傅知道了,肯定要骂我。”
斩雪的道理西门梦蝶都为花椒讲解过,不懂的地方她也问过先生。
细细体会了师姐的心情之后,花椒开始蒙着眼睛练剑。
说是在练剑,不如说是她在用心看世界,像小蝶儿说的那样,跟先生解释的道理,她要先观察雪花落下的痕迹。
她要用心看这些雪花,她要试着把雪花看破。
然后在立春之前,在最后一场雪落的时候,试着一剑斩雪。
她在大殿前看雪花,在先生的客堂前看雪花,在已经修行的钟鼓楼前看雪花,在弟弟和文紫薇的坟前看雪花。
眼下的花椒,已经可以蒙着眼睛在山中转圈,能蒙着双眼从先生的客堂,走到弟弟的坟前。
而这一点,连西门梦蝶自己还没有做到。
乌鸦眼里的师姐时不时地练剑,而师妹却在发疯地不断地挥剑,经常在风雪中发呆,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而花椒出剑的速度也在不断地加快,看在乌鸦的眼里跟闪电一样,风雪中的师妹头顶开始冒气,感觉这不是冬季,而是夏天。
坐在客堂里的李修元默默地注视着风雪中花椒的一举一动,心道当年自己有天山的时候,又何曾不是如此?
眼下的花椒甚至比他当年更疯狂。
当年李修元只是花上一个时辰练剑,其他的时间用来读佛经,想念山上的先生,山下的母亲,以及还要陪沐沐玩耍。
而眼下的花椒不知比当年的少年强子多少倍,她经常是一旦挥剑便是两个时辰,不知疲惫地挥剑。
直到她再也没有一点力气,回到屋里就彻底瘫软,但是她还不敢睡觉,因为她还要读佛经,这也是她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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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碰上花椒的模样,李修元跟乌鸦说了一句:“你师妹这么拼命,等到你以后化形之后,连师妹都不如,你丢不丢人?”
乌鸦摇摇头,嘿嘿笑道:“我现在也很厉害,我的翅膀就是一对灵剑。”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要不要变成人,要不要跟人师姐一样,试着做一只世间平凡无奇的乌鸦?”
乌鸦摇摇头:“不要。”
跟两个少女和乌鸦不同的是,这些日子老人无聊的时候,不是坐在云起寺的客堂里看芙蓉镇,便是坐在家中看后山。
看山上的那座并不辉煌的寺院,一座被少年起了一个有趣的寺名。
在他看来,原本将要消失在岁月长河中的小庙,在这个冬天重新活了过来。
看着,看着,老人越看越迷惑。
恍然一眼望去,老人眼里的寺院的一角出现在他的眼底,甚至整个山头都尽在他的神识笼罩范围之内。
可等他再仔细看去,山间的那并不高的院墙,那座大殿,以及刚刚修好的鼓楼,都瞬间变得模糊了起来。
就像眼前隔着一层雾,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不过,那山间的一草一木,老人却再熟悉不过,于是他掏出一方丝巾,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睛。
只不过,等他放下丝巾的瞬间,山上的寺院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如此反反复复,老人终于长叹一声,然后闭上眼睛,他在心里想着那一夜两个杀手,黑夜里摸上山的情形。
他在想,山上的李修元凭什么有如此强大的自信,不惧来自皇城孟府,来自赫连明月的怒火?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看不懂,或者让他无法久视的那座寺院?
如果开春之后,山间再多修建一座门楼,一道长长的上山的石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