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国昌顺着声音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李国普胸前绣着仙鹤的补子,再一看李国普坐的位置,朴国昌心中暗道不好,这位,应该就是大明的内阁首辅了,既然他都说了这种话,恐怕,事情有点悬了。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是外臣过于焦虑,失礼了,还请大人原宥。”
“只是建奴行事,向来惨绝人寰,外臣实在是心忧朝鲜百姓,无论如何,还请陛下尽快救援朝鲜。”
朱由检脸上洋溢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外使的担忧,朕也明白。”
“不过,你既然在朝鲜担任礼曹判书,想必对我大明的礼仪文化并不陌生,那你就更应该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在朝鲜,向来以说汉话,写汉字为荣,朴国昌自然是懂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
突然,朴国昌眼前一亮,“陛下,若是由我朝鲜承担大军所需要的粮草,天朝大军,可否尽快救援?”
朱由检没有回应,而是转头看向了兵部尚书李邦华和户部尚书郭允厚。
李邦华起身奏报,“陛下,若是粮草没有问题,一个月之内,即可完成大军集结。”
朱由检摆了摆手,“不行,一个月太长了,朝鲜可是我大明最友好的邻邦,二十天内,务必完成。”
李邦华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臣,遵旨。”
户部尚书郭允厚起身奏报,“陛下,若是由朝鲜方面提供粮草,两个月之内,户部定然能凑够大军出征的饷银。”
“还得要两个月吗?就不能再快点?”
郭允厚无奈道:“陛下,之前户部的钱粮多在大战中消耗,后又调拨钱粮帮助北直隶战后重建,一时之间,确实是凑不齐这么大军的饷银,两个月,已经是最快的了。”
朴国昌立刻上前说道:“陛下,大军的饷银,我朝鲜也可负担,只求尽快出兵救援朝鲜呐。”
朱由检有些迟疑,“朕听闻朝鲜境内并不支持金银流通,且禁止开采金银矿,你如何负责我大明的军饷?”
朝鲜境内,金银矿产并不少,只是朝鲜极其落后,民间贸易都是以物易物,根本就不需要货币流通。
而且为了防止明朝索要金银,朝鲜干脆全面禁止金银流通,且禁止开采金银矿。
直到万历三大征之一的壬辰之战,明军携带大量银子去朝鲜采买物资,这才撬动了朝鲜的禁令。
后来,随着日本银矿的开采,日本的白银数量与日俱增,而大明本来就是使用白银的,夹在中间的朝鲜,也不得不正视白银,朝鲜的一些有识之士,也在积极推动白银在朝鲜的流通。
也是基于此,再加上,朴国昌这会都火烧眉毛了,只盼着大明尽快出兵,也顾不得许多了,朴国昌才说出了下面这番话。
“陛下,朝鲜境内还有一些金银矿,只是久不开采,冶炼技术失传,只要天朝能够支援工匠和技术,所产出的金银,定可支付饷银。”
朱由检心中暗笑,他本来想的不能白白救援朝鲜,进而达到在朝鲜驻军的目的,以便和辽东形成呼应之势,两面夹击建奴。
可是,没想到朴国昌给了他那么大一个惊喜。
“朝鲜是我大明的藩属国,救援朝鲜,本是应有之责,若是如此,恐怕有些不妥吧?”
朴国昌是真的快急了,“当初万历年间,天朝就曾派兵帮助我们朝鲜击溃倭寇,且不要一分粮饷,此等大恩,朝鲜上下,无不感念。”
“这次天朝再度帮助我们朝鲜击退建奴,还请陛下开恩,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朝鲜尽一份心意。”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外使如此真诚,那朕,也只好答应了。”
“其余事宜,兵部,户部,礼部,会同朝鲜使臣,一同商定。”
会同馆,明朝接待外藩的机构。大堂之内,兵部尚书李邦华居中而坐,礼部侍郎周延儒居左而坐,户部侍郎毕自严居右而坐。
朴国昌则坐在三人的另一侧,他开口问道:“敢问天朝这次能派多少军队救援朝鲜?”
兵部尚书李邦华回答道:“先派先锋部队一万五千人入朝,若是还有需要,则后续再派。”
朴国昌一听,一万五千人,也差不多,毕竟当初壬辰之战时,大明不过派军四五万,就轻而易举的击溃十余万倭寇。
“那敢问大军所需粮草、饷银,大概多少,我也好通知国王,早做准备,以免误事。”
户部侍郎毕自严开口回答,“入朝作战,不比在我大明,路途遥远,异国他乡,再则,大明与朝鲜兵制不同,军饷可能也有所不同,若与朝鲜有所出入,希望贵使理解。”
这也不算过分,朴国昌随即点头,道:“大人放心,外臣明白。”
“贵使痛快,那就按照一万五千人为单位,不算粮草,一个月,六万两,当然了,等我大明户部凑够粮饷,这些费用,就不用朝鲜负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