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小元宝在床上放了张小桌子练字。林芳洲懒洋洋地躺在桌子的另一边抚肚皮,一边抚着肚皮,她一边朝梁上的九万招了招手。
九万箭一样冲下来,落在林芳洲的身边。林芳洲轻轻摸了一下它的后背,它很温顺地接受了。
“九万呐,”林芳洲一下一下地摸着它,说道,“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了!”
小元宝握笔的手一抖,一个字就这么写岔了。他看了林芳洲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一会儿,又忍不住轻轻一笑。
早上,小元宝起床比较早。
因书院离家有些远,他一无轿子,二无鞍马,林芳洲也舍不得花钱给他雇马车,当然,现在就算想雇也已经雇不起了。
总之他只能走路去上学。
小元宝轻手轻脚地穿衣洗漱,整理好文具书本之类,他看着簇新的书本文具衣服,突然明白林芳洲为什么要“趁着钱还没花光”赶紧建房子买东西。
——因为他真的有一夜之间将所有积蓄挥霍一空的本事。
小元宝正要出门,却见林芳洲从里间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揉眼睛。
林芳洲:“我兄弟呢?”
小元宝抬手道,“这里。”
林芳洲扫他一眼,“谁说你,我说九万。”
“九万也要休息。”小元宝知道林芳洲打的什么主意。
林芳洲把小元宝上下打量一番,干干净净妥妥帖帖的,孩子长得也好看,讨人喜欢。她挺高兴,严肃地点点头,“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走了。”
“等一下,”林芳洲叫住他,说道,“你去胖大娘那里吃早饭吧,多吃些,吃饱些,吃完告诉胖大娘,我有空再去结账。中午呢你就捱一捱,晚饭回来吃。”
“那你呢?”
“我今天有事,不要管我。”
“哦。”
……
林芳洲去了修城墙的工地。
县太爷已经募集好资金,打算把那城墙已经破的地方和可能破的地方都修一遍。他老人家早就在招干活的劳力,今天开工了,不过因为钱少活多,征到的人还未满,所以那招工文书到现在还管用。
虽然工钱少,还必须每满十天结一次钱,但这个工作有一点好处——管饭。
林芳洲去到工地,先记了个名,然后吃了早饭。早饭只有三样:炊饼、咸菜、稀粥,管饱,但不许私自带走。
她又不会砌墙,又不会和泥,只好去运土。用独轮车从城外挖了土运回来,运一车就满头大汗腰酸背痛,那监工还嫌她慢,一个劲地提醒她:“大郎,你做活这样慢,还不抵你吃下去的那几个炊饼,太爷在你这里要折本了。”
“你自己来推一车试试!这车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又破又重,空着推都压手!”
监工又嘲她力气小如家猫,林芳洲很想往他脸上揍几拳试试力气,奈何还要在人家手下吃饭,此刻只好忍了。
午饭时,县令穿着便服前来视察,他站在不远处,正在吃饭的劳力们没有看到他。
县令往人堆里扫了一眼,看到正在领炊饼的林芳洲。林芳洲领了两个炊饼,回去蹲在一旁只吃了一个,另一个塞进怀里,接着又去领。
县令啼笑皆非,走过去断喝一声,“林芳洲!”
“啊?太爷……”
“你这厮贪得无厌,连公粮都要冒领。怀里装着炊饼,干活有劲是吧?”
林芳洲连忙陪笑道,“太、太爷……我……我家里还有孩子呢……孩子不能饿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