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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幕 昨夜的长歌四（第1页）

“可你现在置身于危险之中，我怎么能视而不见？”余芒皱起的眉头越发深陷，他以非常坚定的口吻对她说，“总之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再单独到这里来，太不安全了，一旦出了意外，我会无颜再到何蛰的墓碑前祭拜他。”

西潼没有半点犹豫，几乎是立刻拒绝了他，“不要，只有这个我不能答应学长。而且我保证不会出意外的，我随身都携带着水果刀，至少可以保护自己。”

余芒直起身形，背部离开了一直依靠着的防护网。空气里回荡着铁网发出的轻微颤动声，就是在那一刹那，他突然走过来，以野兽般敏捷的速度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西潼受到惊吓而本能的用力挣扎，可是他的力道那么大，她这才恍然大悟男女之间本就存在着不平等，女人根本无法拥有可以与男人抗衡的腕力。他还只是少年，那么成年男子的力量便可想而知。

“学长！你干什么！”

她着急了，不安与无助令她双眼发热，很快就哭了出来。炽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在他面前她总是这样无法自持情绪，她对这样的自己充满了鄙夷。

“你不是说你可以保护自己吗？”他双手又加大了力度，放佛连手指都要嵌入她肩膀的皮肤，“就凭你这一丁点儿的力量，你只会害了你自己！”

西潼停止了挣扎，她闭上眼睛低泣出声：“请你别这样……”

几秒过后，余芒慢慢放开了她的身体。她便更深的埋下头去，时不时抬起手背去抹掉眼角的泪痕。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个女孩子，不管有什么重要的原因，你都不能以身试险。”

“我知道……”她抽噎着开口，断断续续地说，“可是存储卡，如果路朱死了的话，我就再也拿不到他的存储卡。”

她到底还是说了。

真没意志。她在心里瞧不起自己。

好在余芒却没有问她有关“存储卡”的事情，他只是站在她身边安慰她，“路朱不会有事的，就放心吧你，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好起来。”

她的肩膀还在颤巍巍的上下起伏，直到听到他又说：“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至少让我陪在你身边。我想由我来保证你安全的话，你哥哥他在天堂看到也会安心的。”

哥哥……

如果他是用“何蛰”这样的称呼，她或许就不会感到太到复杂的情绪。然而他用的是“哥哥”，如此柔软的字眼令她心中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

更悲伤的是，她此刻连哥哥的脸都回想不起来。

“你为什么又逃学了？就那么讨厌上课吗？你究竟是恐惧学校还是恐惧人群，说到底你真正恐惧的是在害怕面对你自己的时候，你很清楚你现在活的有多令自己失望！”

回荡在耳边的，偏偏是哥哥那无情的斥责。西潼以双手的掌心掩面，维持这个姿势无声哭泣。

“谢谢你，学长，谢谢……”

最后，她声音含糊的哽咽着道谢。

十月假期归来的第一天，星期一，系里发生了对数学老师江豫的集体罢课事件。

但这次的罢课事件并非针对年轻的教师江豫，而是他比较倒霉，第一节课恰巧是他上，一见教室就发现三分之一的人都不再座位上，他诧异的瞪圆了双眼。尽管还剩下多数的三分之二没有参加罢课行动。

他很困惑，完全摸不清头脑，只好问在座的学生：“大家都去哪里了？”

对方只是摊摊手，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江豫发现他的眼神在示意自己身后的黑板，于是便转过头，愕然发现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字迹：

如果苏穗还继续坐在这个班级里，那么我们将拒绝和她一起坐在这里上每堂课！

江豫并非这个班级的任课老师，也是从今年春天才开始教这个班级的学校，虽然还没和学生建立起多么深厚的师生情，但他仍旧被那些白色的字眼刺得双眸涨痛。他急忙回过身，在教室里张望一圈后，终于找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苏穗。

女生前后左右的座位空空如也，如同被世界遗弃一般。遗弃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单手托腮望着窗外，仿若发生的一切皆与她无关。

然而这所发生的全部，确确实实都因她而起。

“真是麻烦啊，下学期就是高三了，这样下去根本没办法正常上课。”有坐在前排的男生回头望了一眼苏穗，眼神里充满浓郁的鄙夷与嫌恶，下一句话他小声嘟囔道，“滚出我们的视线不就好了。”

早先就听闻这个班的班风不正，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半年前遭遇他杀的男生就是这个班级的，而嫌疑人也在此。只是对方很快就洗清了自己，不幸的是重返学校之后，却遭到了集体性的孤立与欺凌。这些江豫都在办公室里听其他老师说起过，只是没有想到会真是如此。

他不禁觉得，有时候，还未踏上社会的年轻孩子们，依仗着纯真与无知，总会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他离开班级去教导处，把一切都告知了教导主任。教导主任便找来体育老师还有四班的任课老师，当然还有江豫。那三个人气势汹汹的跑出校门去寻找罢课的学生，江豫跟在他们后面苦着一张脸，他一点都不愿参与这种事情。

在校门找了一圈，结果都无功而返。教导主任估计他们可能是跑回家去了，但是人数太多，一共二十一人，每个家里都打去电话势必会惊动双倍的家长。然而也不知道是四班的哪个学生还嫌事情不够乱，非要闹大，他们选择了更加残忍的方式来催化这起罢课事件，即是报警。

那些学生一定是在某处监视着，等到警察赶来之后，罢课的二十一名学生便自己接二连三的回到了教室，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前来的警察以为这是校方的恶作剧，教导主任只能和任课老师不停地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