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带池骏去的地方是海边。
寒冷萧肃的冬日,海边罕见人迹,安静得不像话。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斜月西沉星光晦暗,勉强算得上皎洁的月光淡淡地泻落海面上。海浪欢快地拍打着礁石,耳畔只能听到“哗哗”的海浪声。
海边的温度要低上许多,冷洌的海风扬起她长长的发梢,缕缕细发藏着细腻的清香轻轻拂过池骏的鼻尖,像是被羽毛挠得痒痒的。
好像被挠得痒痒的不只有他的鼻子,还有他的心。
见她双手蜷缩在胸前,池骏想也没想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她的身上。
男人专属的温暖气息一下子就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厚实的长外套还留着他的体温,一下子就将冷洌的寒意驱赶。白夏不适应这种说不上来的暧昧,心尖微微颤悠。
她想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不料他伸手阻止,说:“别逞强了,明天还有几场戏要拍,你要是感冒了,又拖延了我的时间。”
白夏无声失笑。
这个男人,那些关心的话在他的嘴里说出来总能变了味。
“那,谢谢你!”别人也许只是出于绅士风度,而她也不必过于矫情。
“我还以为你想不开是来跳海的。”池骏难得打趣她说。
白夏的眉头皱了皱,她看起来像是这么玻璃心的人吗?“跳海?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人家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可在我看来却是相反的,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要是小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爱情啊,那不都是屁话吗?”
她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谈恋爱便遇上宋杰明这么一个渣男中的战斗机,一不小心就把小命给交代了。全蒙老天爷的厚爱让她重活一遭,她总不会愚蠢到还要犯这个低级的错误吧?
池骏嘴角噙笑,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夏看了许久。
白夏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应该没什么东西吧?”
“我说你够没心没肺的,未婚夫和好闺蜜双双玩背叛,可我在你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伤心的痕迹。”他原本以为她会痛哭流涕,更甚至会自寻短见。
完全没有料到她竟然当没事发生似的。
没心没肺?他不就是想说她狠心无情嘛!
“遇上这种事情确实是很倒霉,但是我不觉得我应该很伤心,更不觉得我应该要为此自残。伤害自己,不就是等于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吗?”在她看来,那些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人都是疯子,一个人要是不爱你了,他会觉得你的呼吸都是多余的。
末了,她还加上一句:“是我的,别人抢不走,别人能抢走的,我不稀罕。”
没有了谁,这个地球还不是照样转嘛!
此时的白夏之所以会轻松说出这样的话,那完全是因为她还没有刻骨铭心地爱上一个人。
直到她掏心掏肺爱上了那个人才明白,没有了他,地球的确照样可以转,可是她的生活却是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池骏嘴角微勾,“真是无情!看来我今天是多此一举了。”
原本以为失恋的某人需要安慰,但没想到她比他还要想得开。
白夏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那里海与天似乎连成了一线,没有人知道海的尽头到底会在哪里。
在这寂静的夜里,伴着冷洌的寒风,她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悲凉,“池骏,如果你曾经尝试过被自己真心喜欢的人狠心无情地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身体无法控制往楼下坠的那种绝望的滋味的话,你就不会觉得我说这样的话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