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宋元清这两个字说的很轻,却满是诚恳。
柳氏明知故问,“谢什么?”
“你们肯为我上公堂作证……谢谢。”
宋元清心里有很多话,可到了嘴边,却也只能说“谢谢”两个字而已。
可能她之前对袁家人是有所偏见,可这会儿,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柳氏轻笑笑,“都是一家人,你用不着说这个。”
宋元清摇头,“如果不是我,恐怕你们这辈子都不见得会踏进府衙半步,更不用说牢狱之灾了。这一声谢谢,你们当得。”
袁家虽然落了难,一家子人从高处跌落下来,但也总还是活得堂堂正正。现代社会有案底,会成为你人生的污点,让人处处碰壁,被唾弃,被鄙夷。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这一场牢狱之灾对袁家两个儿子倒是没什么,可对袁家两个孙子……
若是袁承文和袁文意一辈子做个生意人也就罢了,万一两个孩子像是林家公子一样的有了入仕的机会,到了官府一查,他俩这辈子就完了。
大概觉得自己这么说怕是不够诚意,宋元清想了想,又诚心承诺:“大嫂……你们且放心,我一定会把大嫂治好。”
敬完了袁家人,她一口喝完那杯酒,豪迈的样子简直吓坏了袁家人。
宋元清倒是没什么,这里的水酒哪里比得现代社会的蒸馏酒,喝起来都没有什么味道。她干脆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袁承文,“袁承文,谢谢。”
袁承文脸上悄悄染了红色,他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口,“二婶说的是,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叩叩……
有人敲了敲床板,众人循声望去,是奚云敬。
奚云敬一个人就已经快要喝了半壶酒了,这会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面睨着宋元清,“可是我从牢里头把你们捞出来的,你们就没一个人谢谢我?”
宋元清心口一窒,却并未行动。
还是袁玮,将自己手中那杯酒朝着奚云敬敬了敬,“奚公子,谢了。”
有人起了头,袁家人这才都举起了酒杯。有人衷心,有人不愿,但那杯酒也算是喝下去了。
奚云敬面上与袁家人客气,目光却一直放在宋元清身上。
一张木床,统共也只有这么点儿地方,宋元清又是坐在奚云敬身边的,被他那道怨念的目光盯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她才到了酒,随意的与奚云敬的酒杯碰了碰,“奚公子,我干了,你随意。”
她一口喝干,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奚云敬怔了怔,随后爽朗的笑开来。笑停之后,他又给宋元清把酒杯斟满,“从宋大夫嘴里听个谢字真是不容易。罢了,我也不是那般小气的人。”
他学着宋元清的样子,用自己的酒杯碰了碰她的,“干了。”
见两人不说话,就这么一来一去的喝酒,袁承文终于看不下去,“一个大姑娘,你总灌她喝酒做什么?”
虽然没喝几杯酒,但袁承文这话语气说得极冲,让一桌……一木床的人都愣在那了。
袁承文后知后觉,最后扔了筷子,放了酒杯,自己进屋照顾母亲刘氏去了。
袁玮怔了怔,没说话。倒是袁文意,好奇的问着柳氏:“娘,大哥怎么突然发脾气了?”
柳氏打了个哈哈,给儿子碗里夹了个鸡腿,“那正好,今天两只鸡腿都是你的,不用给你大哥留了。”
总归还是小孩子,又过了这么多天的苦日子,这会儿又有了好吃的,自然是高高兴兴的,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袁文意还是把另外一只鸡腿夹到了袁承文的碗里。
宋元清心中对这个便宜小孙子十分满意,觉得这孩子前途还是可量的。
奚云敬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一边喝着酒,一边又拉着袁玮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聊开之后,袁玮又好奇的问起了奚云敬那封信是如何作假的,奚云敬又当着宋元清,说了另外一个她没听过的版本,吹得头头是道。
柳氏则是与宋元清说着女儿家的事情,袁珲话少,只是小声的唠叨着儿子吃饭时候应该要注意的规矩……
撤了饭菜,宋元清提着最后那一壶酒,又指挥着奚云敬和袁文意把那张床给抬了回去。等两人从屋里头出来,见宋元清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袁文意视而不见,径直就回了屋里。奚云敬从她手里把空酒壶拿开,晃了晃,酒壶里已经空了。
“挺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