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是来干什么的?”这人有一双狡黠的眼睛,点点星光揉碎在他的眼眸里,显得神秘而幽深。
陈子昂站到尤乐乐的身前,显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我们是来看烟花大会的呀。叔叔,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哈哈!好,我不告诉别人。”那人放松地笑了一声,但随即又凝起眉头,眺望着远处的江面。月色洒下,无尽的银辉荡漾在波涛里,美不胜收。如果一会儿天上再绽开如花似锦的烟火,那一定宛如瑶池仙境般绚烂多彩了。
“叔叔,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在这里干什么呀?”陈子昂追问道,“这座桥很危险,大人可不能站在这里。”
那男人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突然俯下身,一脸神秘地盯着他们,压低了声音说道:“叔叔在这里等外星飞船呢。叔叔不是这个星球上的人,一会儿我的飞船就会来把我接走了。”
烟花大会的这天晚上,H市甘家口中学的陈嘉鸣老师组织了班上十来个学生一起到桑溟江畔的北干山顶上观赏烟花。长达四十多分钟的烟花表演绚烂多姿,高潮迭起,犹如凤凰浴火般的飞天之舞,也犹如冬日汪洋般的宁谧之态。同学们都看得意犹未尽,三三两两地走下山的时候,还在兴高采烈地讨论着。
师生一行人沿着桑溟江边的小路往通向市区的公路上走去,陈嘉鸣老师走在学生队伍的最末尾,意态闲闲地听着学生的交谈。突然,前面有一个学生大叫了一声:“哎呀,这是什么?”
“妈呀!好像是人头!”一个女同学尖锐的声音几乎能够刺破人的耳膜。
陈嘉鸣连忙跑了上去,只见同学们已经在石板路上围成了一圈,而这圆圈的中央是一个黑漆漆的球状物体。那物体上面长有毛发,还有如人类皮肤般的肉色显现。
“这,这是在哪里发现的?”陈嘉鸣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一个男生使劲地咽着口水,说:“陈老师,我刚才去草丛里方便了一下。谁知道走出来的时候,踢到了一样东西,就是这个……”
说着,他已经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另一个女生娇美的脸蛋上笼罩着惊惧,抓住身边男生的胳膊,说:“到底是不是呀?你去看看嘛!”
“我可不敢去看,要去你去。”那男生也害怕得双腿都软了。
陈嘉鸣看到同学们都满脸期待和信任地望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壮足了胆子走近去仔细瞧了瞧。这一瞧不打紧,四十多岁的他顿时被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只见那个球状物体的一端被平整地切断了,露出血色的皮肤,而没有被毛发覆盖的肉色部分,可以清楚地看到人的眼睛、鼻子、嘴巴……
“这,这是一个人头……”陈嘉鸣的声音如打开了被摇晃过的可乐罐,顿时冒出无数的气泡。同学们听后,内心的恐惧终于得到了印证,吓得纷纷四散倒退开去。
陈嘉鸣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当时正好是晚上九点。
孩童的证词
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电话是晚上的八点二十分。当时,烟花大会还在继续,罗半夏坐在警车里,望着漫天绚烂的烟花,心头却涌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在看到桑溟江大桥上的那具无头尸体时,终于达到了顶峰。
那具尸体跪倒在朝向河流下游的栏杆旁,失去了头颅的脖颈抵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黏稠的血液淌满了下方的石板桥面。他身上的那件蓝色阿玛尼牛仔系列T恤让罗半夏浑身冰凉,颤抖地对杜文姜说:“这个人……该不会是……”
“罗队,我们在被害人身上找到了身份证。”最先到达现场的朱建良警员递上来一个证件,“他叫叶立辉。”
“果真是他。”杜文姜无比懊丧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朱建良露出一脸疑惑的样子。罗半夏简单地跟他说明了情况后,感叹道:“本想让叶立辉直接跟我们去警局做笔录的,可他说今晚有个重要的约会,明天才能去警局。我想,晚个一天半天的算不了什么,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这肯定是NAA干的。那个茂威汀……他害怕我们找到指认他的证人,所以就先下手为强了。”杜文姜愤愤不平道。
“可是……”朱建良的眼神微微抬起,指着桥一边的铁丝网说道,“罗队,你们瞧,这座桥年久失修,两边都用铁丝网封锁起来了。桥面一边通向山下的村子,一边通向河对岸的高山。通往高山的铁丝网严密无缝,只有通往村子的铁丝网上有一个小洞,可以供小孩子或者身材矮小的人通过。所以,凶手无论是要进入还是逃离现场,必然只能利用这个小洞。”
“嗯?可是,我们刚才进入桥面的时候,通向山下村子的铁丝网已经被人从中间切开了。”罗半夏疑惑道。
朱建良伸手指了指站在大桥那一头的一个男人和两个小孩,说道:“那是被报案人陈元栋切断的。陈元栋是这个村子纠察队的巡逻员,他的儿子和隔壁邻居的女儿是案件的目击者。两个孩子来这座桥上看烟花时,发生了这桩斩首案件。孩子们看到叶立辉被杀,立刻尖叫起来,声音惊动了陈元栋,所以才赶过来察看的。”
“那么,他们有没有见到凶手?”罗半夏问道。
朱建良摇了摇头,说:“怪就怪在这里。陈元栋说,孩子们尖叫的时候,他就在村口巡逻。从村口那边往这座桥的方向看时视野很好,一览无余,但他并没有见到任何凶手逃跑的影子。”
“你想说什么?”杜文姜没好气地打断道,“这是个广义密室?哈哈,可笑!”
夏夜的凉风吹拂在罗半夏单薄的连衣裙上,鼓动的棉布裙摆扑簌簌吹打着小腿,在她的内心投下一重重阴森焦躁的暗影。
脸色略显尴尬的朱建良警员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尽职尽责地说道:“杜警官,不仅如此,还有更奇怪的,那两个发现尸体的孩子,居然说是外星人把被害人的头颅带走了。”
“外星人……”
罗半夏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某个男人的面孔——说起外星人的话,那个性格拗怪、百毒不侵的男人才更不像是地球上的物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