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疑点?”杜文姜有些不高兴地反问道,“我认为,刚才的这番推理就是这个案件的唯一解答。”
“不!年轻人。”夏洛克摆了摆手,说道,“首先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诚如你所言,既然他们杀人是出于约翰和皮斯克之间的私怨,堂堂的心理学家科鲁兹为什么要替他们的行为背书?要知道,对他本人来说,施下这个催眠的咒语可能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还有可能面临被起诉的风险。”
“那种可能性很低。”杜文姜反驳道,“因为要证明科鲁兹的催眠术真正起到了作用,是非常困难的。”
“即便如此,一旦科鲁兹被司法调查,也会牵扯他无穷无尽的精力吧?他跟他们非亲非故,何必陪他们演这一出戏呢?”夏洛克振振有词道,“第二个问题,约翰跟皮斯克不过是情仇罢了,大不了两人约着决斗一场,最次也可以找几个同伙将他秘密暗杀,何必要用这种方式闹得满城风雨呢?”
“这……你的这些问题,根本就无法回答嘛!”杜文姜负气道,“反过来说,你对我的推理也无法证伪啊!”
“年轻人,推理最需要的是对人性的揣摩,任何不符合人类本性的行为都难以自圆其说。”夏洛克笑眯眯地说着,肥胖的脸上挤出了褶子。
女权议员
正当他们对杜文姜的推理争执不下的时候,波洛警员那边传来了消息:“沃森警长,你们赶快来一下,我实在抵挡不住了。”
“出了什么事?”沃森警长对着电话不耐烦地嚷道。
“被扣留的那些‘自然之友’会员中有一位重量级人物,现在这人正闹着要出去呢。”波洛警员含混地回答道,“您赶快过来吧,我这边真的不行了……”
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掐断了。“嘟嘟”的忙音仿佛向人揭示了波洛警员正焦头烂额地被一群人包围的情景。
“重量级人物,会是谁啊?”罗半夏好奇地问道。
夏洛克探员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那是谁——伦敦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极端女权主义的领军人物琼斯议员。”
这位传说中的女权议员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方式颇为戏剧化。当沃森警长带着一干人等赶到看守所的时候,只见一间开着门的囚室里面,有一个腰圆膀粗的大汉正用胳膊勒住波洛警员的脖子,并用牙齿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啊——”波洛警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好像一头被狼咬断了喉咙的小羊羔。
“住手!”沃森警长立即拔出手枪,对准大汉。
但是,当大汉将脸孔转过来的时候,他们却大吃一惊——这个五大三粗的大汉竟然是一名女子,虽然长得并不标致,但脸和嘴唇上涂满了腮红和口红。
“琼斯议员,你在做什么?袭警吗?”夏洛克带着讽刺的口吻喊道。
叫作琼斯的女子微微勾起嘴角,用跟她相貌相符的粗犷声线回答道:“夏洛克,你个老滑头,还不来帮我解决一下这小子。”
“你有什么诉求?”夏洛克不露声色地靠近。
琼斯议员不由得勒紧了波洛的脖子,喊道:“少废话。我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法案表决会议,你们不能拦着我。”
“琼斯女士,你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请到这里来。”夏洛克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样,我们来聊一聊?在那之前,请你先把我那可怜的小助手放了吧,他的脖子快被你折断了。”
琼斯议员静静地看了夏洛克一会儿,终于松开了箍着波洛脖子的手臂,耸了耸肩说:“夏洛克,我希望你那该死的审讯能快点儿。耽误了我的重要会议,我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把琼斯带到了看守所的侦讯室,沃森警长劈头盖脸地问道:“琼斯女士,你向来都以强权形象示人,为什么会去参加科鲁兹教授主持的催眠课呢?难道因为你平时训人太多,心灵也受到了创伤?”
琼斯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说:“我才不是去参加催眠课。难道你没有听过我的电视演讲吗?我最反对那些心理治疗师利用种种沽名钓誉的理论让女性接受自己从属的地位、接受男性对情感的剥夺。我去科鲁兹那里,就是为了揭露这种让女性变得软弱的心理治疗的本质。”
“那么,想必你在现场也听到了科鲁兹对所有会员施下的催眠咒语吧?”夏洛克接过话茬儿道,“换句话说,您本人也有可能接受催眠的暗示,做出杀人的行为。这就是我们需要扣留您直到晚上八点的原因。”
“不!我根本就不信他那一套,怎么可能接受他的暗示?”琼斯嚷道,“你们扣留我是没有道理的,赶快将我释放。今天是保障女性在公众场合权益的一项重要法案的最后决议环节,如果我不出席的话,可能直接影响表决的结果。”
“琼斯女士,光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如何能确定你不会参与杀人活动?”夏洛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事实上,我刚才还得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
“什么?”琼斯瞪圆了眼睛问道。
“皇家照相馆的受害人伯爵夫人,听说是跟你政见相左的议员。”夏洛克说道,“她主张通过平和的方式争取女性权益,也主张女性对婚姻、家庭应负有一定的义务。这与你那激进的女权主义主张是背道而驰的。”
“哼,你是说莎蔓莉莎那个女人吧?女权主义阵营的叛徒!”琼斯不屑地说道,“你刚才说她怎么了?”
“哈哈!”沃森警长充满讽刺地大笑一声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她在皇家照相馆被一名华裔摄影师用相机砸破了脑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呢。”
琼斯的脸上富有戏剧性地转换过了一系列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是窃喜,再转为一本正经,说道:“是吗?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
“琼斯女士,你真的是刚刚才听说这个消息吗?”夏洛克又将了一军,“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位把伯爵夫人砸伤的华裔摄影师李敏,似乎是你众多的情人之一哦。据说,昨天上完科鲁兹的催眠课之后,你们俩还跑去情人旅馆待了三个小时。”
“你!你们……”琼斯的脸一下子变得黑红黑红,善于辞令的舌头也失去了锋利。
“议员女士,你能告诉我们,昨天跟李敏在一起都做了些什么吗?”沃森警长不怀好意地问道。
“这是我的私生活,你们无权知道。”琼斯竭力保持镇定道。
“哼,那我们就有理由怀疑,是你和李敏共同策划了这一起催眠连续伤人事件。”沃森警长盖棺定论道,“动机自然是为阻止政敌伯爵夫人参与法案的表决。”
“简直胡说八道!”琼斯愤怒地吼道。她一头如狮子鬃毛般的卷发四射张开,朝天的鼻孔中发出了轰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