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秋表情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沈姐姐有心做些买卖我肯定支持!不说分红,两三千万不在话下。”
杜鸿秋一边说着,手里飞快捏包子的动作也不停。
“用不了那么多。”沈香引忙摆手。
杜鸿秋认真道:“沈姐姐,我这岁数,也用不到什么钱,包子铺留给闺女,她更用不着什么钱,我都怕她身上钱太多,心静不下来,给我这包子铺关咯。所以我的钱——”
“鸿秋。”沈香引打断,杏眼里竟泛出水光,“不要说这种话,你知道我听不了。”
她可以心安理得花杜鸿秋的钱,用他的家底去做生意,却不愿听到杜鸿秋交代后事,像立遗嘱。
她不敢想杜鸿秋死。
没有人能习惯生离死别的折磨,经历越多,不仅不会麻木,反而更加受不住。
尤其是没有轮回资格,注定身边人都会消逝成灰的长生之人。
杜鸿秋知道沈香引长生,知道她的生辰,知道她从哪来,去过哪,知道她是谁家的女儿,知道她常常会想念亲人。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当自己是人,仍有希望和期待的度日。
沈香引心里清楚,不会有谁像杜鸿秋一样懂她,别人如果知道她长生还痛苦,定会骂她真矫情。
她在百岁诞辰后出走,自此不觉得自己活着,而是孤魂野鬼。
她不再与人交心,不再有新的感悟,所有的行为和思考,像延续之前的自己。
古云实也好,毛妮也好,甚至鹤冲天,对她来说都差不多。
从一开始,她就定义为过客。
重视归重视,她无法交心,也不会告诉他们自己的秘密。
不是她自视孤傲,而是心力交瘁,失去了这方面的能力。
杜鸿秋活着,沈香引也活着。
杜鸿秋哪天去了,沈香引这个人便不复存在,活下去的只是像沈香引的另一个人,日复一日模仿她的言行举止。
他是最后也是唯一。
意识到自己见杜鸿秋见一次,少一次,沈香引止不住心慌,赖在店里不走。
直到包子铺开门做生意,沈香引跟着杜鸿秋去打下手,帮忙打包。
接近午时,包子卖光,杜鸿秋留了一笼屉,和沈香引就着浓茶当午饭吃。
沈香引翻着智能手机,咬一口包子:“鸿秋,这店里缺了你能行吗?”
杜鸿秋:“能行,闺女顾个打下手的店照常开。”
沈香引翻转手机给他看:“那好说,叫古云实来帮忙。这个,你想不想去?下下个月,江南戏曲节。”
杜鸿秋戴上老花镜,眯起眼睛看沈香引手机上的广告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