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再怎么欺骗自己。
她感激谭衿,若不是谭衿,仅凭江俊溪,根本斗不过俞商王子江颂舟,甚至会落得身首异乡;可她也恨着谭衿,是谭衿的到来,使得江俊溪离开,是谭衿带来了生灵涂炭。
她去过前线,见过那些士兵的惨状,那是她在审讯室都不曾见过的惨烈。
她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没见过热兵器,自然跟所有人一样畏惧、抗拒着它们。
几人、几十人、几百人,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怎么能不恐惧?
她跟往常一样,帮谭衿按摩着太阳穴,柔软的指腹,不轻不重的力道,温香软玉,青卷黄灯,卷珠帘叮铃作响。
“殿下,该歇息了。”
谭衿有很严重的失眠。
是谭衿有,不是江俊溪有,这是她自现代就有的毛病,从前事吃安眠药入睡,如今是喝中药闻幽香入睡。
她是及其信任宋泽月的。
宋泽月用汤勺舀起一小勺中药喝下,这才递给谭衿。
这是规矩。
谭衿所用之物,宋泽月都会先试一口。
谭衿不疑有他,伸手接过那碗药,扬起头一口喝下,将那空碗递给了宋泽月。她没看到那碗底残留着细小的白色颗粒。
她从书桌前起身,往龙塌走去。
站立在床前,迟迟不见宋泽月过来。
她不禁有些疑惑,“阿月?”
宋泽月就站在她身后,轻声问她,“殿下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
谭衿略微思索,忽而眼底露出冷意。她目光落在床头的那柄弯刀上,烛火下的刀刃是暖色调的。
她当然记得,她便是三年前的今天,穿越到江俊溪身上的。
想着,谭衿深邃的眸中悠然转寒,墨黑的瞳孔愈发犀利冷锐,宛若漩涡般深沉。她刚打算开口,身后便传来宋泽月的声音。
“殿下忘了,今日,是我的生辰。”
一个寻常夜晚。
有多寻常?
是宋泽月的生辰,也是宋泽月第一次见到江俊溪的日子。宋泽月一个婢女,哪来的生辰?不过是江俊溪给她的。
宋泽月缓缓向她走来。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背叛殿下。”
是的,宋泽月永远不会背叛江俊溪。
可能谭衿自己都没注意到,宋泽月这一次说的是“我”而非“奴婢”。
忽然——
谭衿觉得自己喉咙一阵灼烧感,胃部翻涌不断,她忍不住半跪在地,下一秒,她猛地回头,冷声道,“你给我下毒?!”
再下一秒,谭衿腹部传来一阵疼痛感。
喉咙灼烧,恶心呕吐,腹部疼痛,这一些症状加在一起——谭衿得出一个结论,她抬起头,眼中怒气蓬勃,“……是砒霜?”
三氧化二砷,在这个落后的古代,根本没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