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知道,周久柏才会觉得难以置信。
东方溯上前一步,“听闻……往日大郎君与四郎君关系并不亲密,您同四郎君一起长大。”他脸上带起似嘲非嘲的笑容,“您——当真什么都没察觉到吗?”
周久柏抬眸,眸底流转着异样的情绪。
他——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
不,他当然察觉到周言芷变了,尽管那个人很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本性,尽力去扮演那个高傲自大,喜欢靠权势压人的燕王。
周久柏觉得那个人不像王爷,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太平淡了,不像久居高位的人,可也不像平民——面对他的冷脸,那个人还嬉皮笑脸地凑上来开着玩笑。
他自认为没有哪个平民会有这样的胆量。
他派人去调查了他所谓的四弟,可事实是,四弟就是四弟,没有被调包。
甚至于——他更喜欢现在这个弟弟。
他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他没有的温顺善良与阳光开朗——这些东西,他失去得太久了,久得仿佛他本就是那个冷心冷意,自私自利的纪王。
那个人会买最便宜的馒头分给乞丐。
那个人会在他大发雷霆时凑上来逗他开心。
那个人会冲上来帮他挡箭。
那个人会在自己妻子出门时百般叮嘱,拿好伞带好侍卫。
那个人会在其他娘子被调戏时挺身而出。
他们仿佛就是天地间普普通通的兄弟一样,兄友弟恭,他也从来没表现出自己的疑惑,甚至看着那个人焦虑地解释想笑。
或许就这样相处下去也不错?
可惜那个人死了。
是自尽。
他一早就知道了,可这才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为什么?为什么要自尽?他好像陷入了浪潮的漩涡中,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我有一方法,可以换他回来。”
东方溯说着,语气冰冷,“杀了宁白锦与周无夜。”
“我为什么要信你?”
东方溯耸了耸肩,“自然可以不信,但这是唯一的方法——我和他是同样的人,他不是周言芷,我也不是什么金初。”
说完,东方溯转身,在门口停顿片刻,“想好了就差人告诉我一声,别暴露了。”
周久柏没有拦住他,任由着他离开。
郎君缓缓走至窗外,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他抬头看着飞舞的紫色花瓣,他不知道是什么花——听下人说是什么风信子。
是刘治臻种下的。
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花。
原本周久柏觉得这花长得过于娇艳,不愿意种,但刘治臻说这花能安抚情绪,缓解疲劳,连哄带骗地种了一院子。
听说他自己的燕王府也种了不少。
他说。
来年春天就开花了,到时候一起赏花。
周久柏烦躁地折下一株花。
想狠狠丢在地上却迟迟没动手。
……赏个屁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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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久柏自然是答应了东方溯的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