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雪国谢哀,号为‘冬皇’,是霜仙君许秋辞的转世身啊,祖皇帝陛下!”谢哀立在冰桥上,对自己的身份十分笃定。
关道权微微侧身,让王座上的洪君琰,得以与谢哀对视。
你不是。”洪君琰漠然道。
我效忠的是当今圣上!我雪国圣明天子,文成武德,爱民如子。继位以来勤勤恳恳,多次挫败大国图谋,保住雪域疆土。他励精图治,大兴雪域。办学惠商,与民休养,深得人心!
她戟指而前:“就因为你这老而不死者,解霜归来,堂堂天子竟要跪伏为臣,将一切拱手相让!你凭什么?天下大乱的时候你不在,那些雄主明君你避锋芒,你逃避了三千八百多年,保护雪国的不是你,发展雪国的不是你,你又如何能说,雪国是你的?
“祖皇帝何出此言!?”冬皇语带惊讶:“就因为我反抗你吗?我凭什么不反抗呢?
“吾非不忠,忠于今君也!主辱臣死,我岂能忍?当然反了你!
她慷慨陈词,在冰桥之上抬起双手,呼吁万民:“凡雪国子民,发出你们的声音!
是时候做选择了。是追随真正把你们放在心里的当代雪君,还是要追随这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僵尸!?”
“祖皇帝,勿听此人挑拨!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吾辈迎归太祖之心,日月可昭。”
砰!
王座之前,洪星鉴直接双膝下跪,坚决澄清:“后世子孙洪星鉴,甘为陛下马前卒!”
洪君琰并不看他的子孙,只看着谢哀。
冬皇还是那张美而易碎的脸,但气质已是完全不同。她抬手点了点洪星鉴,一脸的怒其不争:“啊,你这个洪星鉴,你真是没意思,真没用啊。我这么忠心耿耿地扶持你,你直一直腰杆,硬气一回,大声说出心中怨恨会怎么样?还担心满朝文武没人支持你吗?这么多年,枉为君主!”
洪星鉴跪得笔直,举手指天:“后世子孙跪先祖,臣属跪君王。星鉴心中绝无怨尤!雪国唯有在您的带领下,才有霸业成就的可能。她这是在挑拨离间,用心歹恶!
“我的陛下,不是你指点江山、褒贬天下的时候了?”冬皇摇了摇头:“你现在甚至都不愿意尊我一声‘冬皇’,让老臣寒心!”
洪星鉴还要再解释。
洪君琰已淡淡地道:“星鉴,你很聪明,也很谨慎。但你是否可以相信一下你的先祖?朕岂会因为一个冒牌货的三言两语,心生嫌隙?站起来吧,你亦雪国天子,不应该跪着。”
“陛下虽不疑臣,臣恐百姓受其惑——祖皇帝教训得是,请允星鉴侍奉君前。”洪星鉴站起身来,恭立一旁。
“冒牌货?”冬皇的语气里,有一些真实的不满:“我的身份是得到傅真君确认的。我的雪国祖皇帝,您才接触我多久,又能有多少证据,就这样否定我?无论是许秋辞还是谢哀,此前都没有见过陛下,您竟然如此武断吗?”
“否定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永世圣冬峰上的傅欢,终是说道:“许秋辞的成长和死亡,我都见证。她生前的确做过转世的研究,也确然推进到了很关键的步骤-—所以当你故意表现出谢哀的异常,引得澹台斐追杀你、并不断验证许秋辞转世身份的时候,我愿意再看看。
“我多么希望你是许秋辞的转世,我多么希望她成功了!
“那不仅仅意味着雪国强者回归,也不仅仅意味着我重逢了值得信任的战友——那意味着她真正让转世这件事情成为可能,她干涉了源海,改变了修行世界的根本,也终会影响到整个现世的格局!
他自那不化之峰,投来失望的目光:“可你终究不是她。”
“何以见得?”冬皇淡声问。
“你的确很了解凛冬仙术,你的仙术造诣,在刚才的变化中已有体现。你也了解许秋辞的生平,清楚关于她的许多隐私,甚至完全复刻了许秋辞的思维方式。即使是我也无法辨别真假。所以我愿意寄望于万一,所以我常常会问自己——是否真有可能?”
傅欢轻声一叹:“但许秋辞不会背叛雪国。”
“唔,这倒是一个判定的好法子。人的语言、动作、表情、文字,都有可能是谎言,但选择不会骗人……”冬皇道:“所以你也是直到现在,才确定我并非许秋辞转世咯?”
傅欢认真地回应:“你的表演无懈可击,你对许秋辞的了解仅次于许秋辞本人,我相信你们一定为此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我始终无法完全否认你。当然,怀疑一直存在。
毕竟转世这种事,从无先例。我也不曾看到成功的可能。”
“这样的话,我心里好受多了。至少我的表现没有问题——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你。”冬皇冷淡但有礼貌地道:“许秋辞转世的这个身份,毕竟是因为你的承认,才得到许多认可。
“不客气。”傅欢也很有礼貌地回应:“你也确实做了很多许秋辞转世身该做的事情,为雪国做出了贡献。”
“这是我的荣幸。”冬皇说。
相对于此刻还倒映在雷海里的许妄、王西诩,以及飞至极地天阙准备搏杀生死的魏青鹏、孟令潇,这两人实在礼貌得过分。
别的真君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他们再聊下去可能还得对一下八字。
“所以你到底是谁?”关道权直接中止他们的寒暄:“荆人?景人?秦人?”
“你们怀疑的范围有这么广吗?”冬皇摊了摊手,谦恭地礼道:“那便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在下秦国宁道汝。”
“宁道汝?”
所有听得此名者,全都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