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无雨。
杏花败了,满地缤纷粉白,麦苗儿反倒不好看了,绿的发黑。
梁逸秀对着大大小小的坟包磕了三个头,这里是梁家的祖坟,最大的坟包,是最后去世的父亲,紧挨着的是母亲,左后方只有一点点土尖的,埋着走了二十多年的奶奶。
所以梁逸秀上坟多年最大的感触就是:人死了还会死。
坟包风吹雨淋越来越小,思念越来越淡。
这一辈只有她一个,等她哪天走了,这些祖宗们,会被遗忘的干干净净,直至彻底变成一抔黄土。
纸钱变成镶着红色火边的灰烬,随着麦苗儿香味的春风飞走了。
梁逸秀也该走了。
明年再见。
就像过年一样。
村子也快荒废了,年轻人都去了城里,到处冷冷清清。
老村长在家门口等着,一脸郑重:“秀秀啊,有个东西你得看看。”
村前的河干了很多年,网上说,这样的河泥是天生的花肥,最适合养花,村里有人挖来卖,据说生意还不错,前几天挖出个巨大的青石碑。
青石碑类似家谱,密密麻麻刻着几百个人名,全都姓梁。
村里至少一半人姓梁。
立碑日期距今三百多年,记载的最后一个族人,名字叫梁登儒。
梁逸秀睁大眼:“我爷爷的爷爷?”
老村长点燃旱烟袋,浑浊老眼仿佛也被点亮了:“我的名字就是他起的。”
梁逸秀:“”
听起来是个很长的故事。
没啥感觉。
她连爷爷都没见过。
梁逸秀跟着去拍了几张照,然后就回城了。
太大了,有房子那么大,得动用大型机械才搬得动,关键搬了放哪里?
明年清明再说吧。
凌晨三点,微信忽然响了声。
【梁登儒请求添加您为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