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心头微动,还未彻底定下的一件事,竟然已经私下传开,连魏教头都知晓了。
若非白含章的嘴巴不紧,东宫的深墙不高。
那就是内阁、六部当中,有人故意泄露出来。
心念飞转之间,纪渊轻声答道:
“不错,目前最可能是辽东。”
魏扬眼神坚定,坦诚讲道:
“我早年投军入伍,在朔风关做个小卒,军帐之中攒有贼头八十四颗。
后来跟随谭文鹰大都督,立下不少功劳,当上游击将军,成为飞熊卫!
九郎,伱我之间的交情不虚,我就干脆直言了,巡狩辽东的差事,不好拿下……甚至会很难办。
军中不比朝堂,京城不比边关。
不管那些武人如何跋扈骄悍,个个都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狠角色。
大伙儿一起当兵吃粮,养成只听上官号令的习性。
什么钦差、千户,根本不抵用。
压不住发号施令的武侯骁将,他们只当你是个屁。”
纪渊微微点头,他又何尝不明白辽东是龙潭虎穴。
可阴市鬼集城隍庙,西山围场国公府。
那么坎坷的路,自己都趟平走过来了!
没道理,这一次知道几分险恶,就要开始畏首畏尾。
想坐稳千户的位子,立下足够的功劳。
必须降龙伏虎,按住四侯八将。
再者,依照白含章的性子。
他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不会率先用辽东开刀。
这些心思迅速过了一遍,纪渊嘴角含笑问道:
“魏教头也是来劝我缩起脑袋的?”
魏扬摇头,迎着风雪回道:
“无论九郎应不应下这份差,我只求一件事,让我打个下手。
魏某这辈子年过四十许了,本该待在讲武堂了此残生,再没心气和奢望。
幸而,结识九郎,又承蒙你相赠金丹,祛除寒毒,重塑根基。
这是再造之恩,也是故友之情。
我乃换血三次,炼化金丹,淬炼筋骨完全,成了六次。
想跟在九郎身边做个亲随,不知可否?”
纪渊愣了一下,似是感到意外。
按照魏教头换血六次的武道境界,飞熊卫的精锐出身。
哪怕再次投效入伍,做个守备、总兵绰绰有余。
况且,炼化那枚金丹之后,气血由衰转盛,平添几成冲击四境的可能。
进入兵部,做个五六品的散阶武官完全不成问题。
“魏教头……”
纪渊并无收拢人心的意图,声音淡淡道:
“一枚金丹罢了,远不足以你为奴为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