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它在这里。”她望着九斤说道,但是不敢靠上前去,“我把它还到你手中了。”
小俏扯了扯九斤袖子,提醒他,他的妈妈正在和他说话。
九斤别扭地歪着头,并没有搭理山岚风信子。
“啊,九斤妈妈,你流血了。”小俏指着山岚风信子的脸。
风信子本以为是雨水,经她提醒,抹了下脸一看,鼻子里果然不断涌出鲜血。她筋疲力尽,全身瘫软地往后倒去,原本好像是在一边与忍者徒弟们欢声笑语的十四郎,其实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此刻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她,将她稳稳抱在怀中。
“混蛋,松手。”她挣扎道,但是没有力气。
“倔强的女人,这个时候你还嘴硬些什么?!”十四郎骂到,但是双眼发红,“这场台风与龙卷风都是你的杰作对不对?!每次你耍脾气的时候就会刮风,一开始以为是邪门或是心理作用,但你自己根本是个有异常能量的女人对不对?”
“关你屁事!松开我。我的事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山岚风信子骂着,伸手挠着他的脸,可是眼眶也悄悄红了。
“你急与押九摩武撇清关系,在全球媒体面前让自己独立出来,就是想回到这里用自己的力量找出地羊鬼!这样就算惹出麻烦,也不会牵连到押九摩武!所有责任你一人承担。然而你这样做的全部原因,就是想把地羊鬼交给九斤,不是吗?!”十四郎终于说穿了她会出现的真正原因。
山岚风信子沉默。
九斤也沉默。风雨渐渐小了起来,但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望着十四郎与他怀里的女人。
“我不想哭,别逼我哭。”山岚风信子倔强地扭过头去。
“没有人逼你哭。连我自己都不想哭!我是谁?!我是十四郎!我是Toughguy!”十四郎抽了一下鼻子。
九斤两手插着裤袋,狂翻白眼。
“全世界有这么一对儿臭屁的爹妈,才能生出这样一个臭屁的儿子,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贾斯汀在一边喃喃自语。
“别……别这样说……我……我很感动……”虚弱地酸强撑着精神,一边看一边抹眼泪。
嘁!九斤还是不买账。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朝乔立扬走去,问他:“你会开集卡吗?把车开会总部吧,我们去救阿茂。”
乔立扬有些看不下去了,问他:“九斤,你的父母都在这里,特别是你的母亲,为了帮助你,尽了她最大的力量,你不说声谢谢吗?”
九斤不以为然:“我觉得今天是靠我自己努力找到地羊鬼的,我自己也有出很大的力气。至于大家的努力,我当然是很感谢,谢谢大家。我们走吧,救阿茂要紧。”
九斤说着,朝车头走去,准备上车闪人。
“九,九斤……”山岚风信子终于忍无可忍,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我的孩子,你真的这样恨妈妈吗?一点都不愿意原谅妈妈吗?”
九斤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
“这位漂亮的太太你开玩笑呢。我是被人用当天快件寄到城隍庙的,也是被人当成报复的工具扔到父亲身边的。如果说我有妈妈的话,应该是顺丰或是圆通什么快递公司吧。怎么可能是日本黑社会老大的妻子呢?我虽然是个小孩子,可我从小就很现实,不会梦想拥有我不可能拥有的人或事。所以漂亮的太太,你一定是弄错了。如果你也用快递寄丢过小孩子,那就用快递单查件去吧。”九斤冷冷地说道。
“臭小孩!我可以作证,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说话!”十四郎看不过去了,大声喝斥道。风雨又小了一点。山岚风信子伸手按住十四郎的嘴唇,让他闭嘴,随后手指哆嗦着从颈上掏出项链来,链坠是一个金质的芭蕉扇形相片匣,打开时里面有一张照片。年轻的山岚风信子抱着一个非常可爱的婴儿,那个婴儿正是九斤。
“九斤,妈妈在孤独、迷惘的时候,都是你的模样陪伴在我身旁。妈妈真的知道错了。请你……请你原谅妈妈,也请九斤……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么多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思念牵挂着你们父子两,想过无数次抛下一切到上海来找你们。可是我被我的地位与尊严拖累着。我确实是一个骄傲到不可一世,非常非常自私的女人,对于你,我有罪。九斤,我请求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我很想你,九斤,妈妈一直爱着你,九斤。”山岚风信子剖白着心迹,声泪俱下。别扭到最后一刻,已经铸成大错才把心事全部说出来,她觉得自己真是可悲透顶,但又异常无助,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所有人都很难过,都悄悄抹着眼泪。
可是九斤依然背对着他们站立,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十四郎忍无可忍,还是开口了:“九斤。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完全是我的错误。我一个人混帐、没有担当,坑害了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她为我生养了一个孩子,却没有享受过作为母亲的快乐,是我连累了你们母子。九斤,我知道我是个很糟糕的爹,我和你之间的恩怨已经算不清楚了,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幸福的家,我就是一个烂人。我……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任何人,今天,我十四郎请求你,九斤,恨我一个就够了。回头和你母亲和好吧,请你别让她带着伤心回去。”
九斤依然沉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九斤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我想他可能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要不你们再给九斤一点时间,慢慢修复感情?反正现在通讯也方便,随时可以联络呢……”乔立扬出来打圆场。但是没有人回应。
风雨又小了一些,四周只有树叶和雨点的声音,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怔怔注视着九斤,像是每个人都中了一个名叫“亲情”的定身咒。每个人都在心疼,但是全场唯一可以解除此咒的只有九斤。大家都在等着他的一句话,否则谁也不敢动。
就在此时,九斤终于缓缓的转过身来,眼神浅浅落在山岚风信子身上,浅得令人心焦。但他的视线立即又移到前方去了,眉头紧锁,神情变得十分严峻。
“九斤!”乔立扬低唤一声,他可真怕这孩子脾气一犯倔,对亲生母亲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