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又一日的,刘夫人的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
也是赶巧了,刘夫人娘家的弟弟给她递了帖子,邀她过府饮宴。这刘夫人正愁无人同她一道说话,接了帖子便欢欢喜喜地回了娘家赴宴。
这刘夫人的娘家姓骆,她阿爹这把年岁还只是光禄寺少卿,估摸着也是升官无望了。若是换在旁处,这四品官或许是个大官。
但在这元京城里头,遍地都是皇亲国戚,处处都是公爵侯府,这一个四品官,还是个光禄寺的四品官,委实算不得什么。
而这刘家,那刘家老太爷可是御使台的人,看着似乎就是一个四品一个三品好似差别不大,但所任职的地方不同,自然身份也有不同。
再者,刘家的姑娘嫁给了卫国公,卫国公又是陛下的连襟,那自然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而骆家今日这一出,不是傍的事,正是刘夫人母亲的寿辰。母女相见甚是想念,两人一道坐着说了些许话,骆老夫人便开始追问外孙的亲事了。
提起刘颂的婚事,刘夫人心中的酸处便都发了出来,同自己阿娘诉了好些苦。
“这都还没影呢,只不过就是家里人觉得她不错,相中了。连亲事都没同人提就已经是这样了。女儿想着,若是日后这位临川县主真的进了门,只怕女儿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骆老夫人听得自己女儿这么说,自然也是心疼。“可你家婆母说得也对,娶妻求贤。只要这位县主能帮得着颂儿,将来颂儿前程远大,你自是有享福的时候。”
从前,这元京城里头没人知晓沈清晏的存在,可自打她受封了临川县主,这通个元京城里头,哪家的夫人姑娘是没听着提过几嘴的?
若这临川县主当真能嫁了自己外孙,凭她同卫国公府的关系,加上她与秦国公府也是亲戚,日后必是能帮得上刘颂的。
听得自家阿娘也这么说,刘夫人当下更加委屈,不禁带着哭腔道:“阿娘,你是不知晓!原本九月里头,我就要上门去同承恩侯夫人说这事了。”
“可谁曾想到这位县主直接就独自去了越州,没有长辈陪着不说,身边也没带什么丫鬟婆子,就这么着独自去了。说是越州的商铺出了事,她要去料理。”
“阿娘,你想想,她一个未出闺的在室女,哪里好随意在外抛头露面?就算是要回越州去秦国公府,也得报了家中长辈,由长辈陪着一道去吧?”
“这山高路远,一路上往来之人何其多?她也不怕中途遥远遇上歹人劫道。”
“说句不好听的,她一个姑娘胆子这样大,说走就走,女儿是怕,是怕……”
刘夫人没有说出口,可再蠢笨之人听到这些,也都明白了弦外之音。好人户的姑娘,有哪个是能招呼都不打一声,随意外出的?
这若是她在外头有个差错,那自家那外孙不就吃了亏了吗?
这要是自家外孙头顶一片青葱草原,那甚不是连带着自家儿子也要被捎带上嘲笑?
想到这里,无论这临川县主在外头的名声传得有多好,骆老夫人都是带了嫌弃的。
她又宽慰了自己女儿几句,想到前些时日宁瑞公主托了人来打听刘颂的事,话里话外大有要把自己女儿下嫁之意。于是,她便将这事同刘夫人说道了一二。
这宁瑞公主是景帝的妹妹,虽说先帝诸多子嗣都在当年储位争端当中被诛杀殆尽。但几名公主并未涉及其中,如今都好好在元京城里头住着。
而这宁瑞公主只孕了一女,日日都把这宝贝闺女捧在手心里头,护得跟眼珠子一般。
像宁瑞公主府这样的人户,这要配的人家也都是得有爵位在身的人,方能配得起。可无奈自家女儿在一次饮宴当中,无意间看到了刘颂,一眼便相中了他。
宁瑞公主极为宠爱自家闺女,但她所求,无有不应。于是便去托人打听了刘颂。
刘夫人一听,当下便要应了。
毕竟这沈清晏只一个县主,那宁瑞公主的女儿,可是个郡主的身份。再者,人家那可是正儿八紧的皇亲,身份比沈清晏不知高了多少去。
可刘夫人就算再想答应,也得顾忌家中的几位。想着自己家中几位都是相中了那沈清晏的,若自己此时陡然提出来,必是要被骂回去的。
思前想后,刘夫人还是觉着自己应当先回去试一试家里人的口风。
是夜,刘夫人坐在棱花镜前梳洗完毕,瞧着还在一旁挑灯夜读的夫君,几步走过去,轻声道:“夫君,有桩事,我想同你说上一说。”
“何事?”刘大人头也不抬,眼睛一直盯着手中书卷。
“今日我回娘家饮酒宴,听我阿娘讲,前些时日宁瑞公主那头托人来打听咱们家颂儿。母亲听着公主府的意思,像是瞧中了咱们颂儿,要许嫁吴小郡主了。”
“什么?”听得此语,刘大人的眉头紧紧拧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