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又盯着屏幕好一会儿,确认季泽曜不会再回消息,才情绪低落地收起手机。
何姨得知季泽曜今晚不会回来,特意做了好几道沈暮爱吃的菜。
不知道是不是季泽曜这些天每天晚餐都陪他一起的缘故,今晚季泽曜不在,沈暮觉得很不习惯。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而就在他快吃完时,何姨突然接到老家的电话,说是家中有急事需要她马上回去处理。
沈暮知道了,不仅立马让何姨回去,还让刚从机场回来的李叔开车送她回老家。
何姨担心沈暮一个人留在家里会有什么危险,有些犹豫,沈暮宽慰道:“只是一晚而已,再说,如果发生什么,我会立马给您打电话的。”
即便如此,何姨走前仍旧是千叮咛万嘱咐,看外面刮起大风,还催促沈暮赶紧回去。
沈暮哭笑不得:“何姨,我已经不是几岁的小孩子。”
可当李叔和何姨坐着车驶离,望着彻底空荡荡的别墅,沈暮的心情仍不可控制地低落。
季泽曜不在,沈暮今晚倒不必睡主卧,他洗完澡,也没有心情再看书,便熄了灯,准备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怎么的,好久没动静的后颈今晚没来由开始隐隐作痛。
床头柜里有止疼药,但沈暮还是和之前一样,不吃药,硬抗,往往疼个半小时也就停了。
可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半个小时过去,痛感不仅丝毫不见消退,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个时候,沈暮已经疼得没力气去拿药了,迷迷糊糊之间,他仿佛回到了三个月前那个让他不愿回忆一丝一毫的雨夜——
梦里的自己坐在被瓢泼大雨砸得轰隆作响的车里,前方车窗被如布般的大雨浇盖,根本看不清车辆前方视野,车外风雨声大得宛如下一刻便要毁灭这天地。
可都不能阻止车载电话里响起那道熟悉得让他恐惧得浑身颤抖的男声,时隔三月再度如毒蛇般钻进他的耳中。
后颈的腺体不知缘由地开始剧痛,沈暮疼得眼前发黑,都快看不清前方,仍强撑着质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哈哈这有什么难的?!”
大雨声里的时断时续的电流声愈发恐怖,男人的声音愈发恐怖与肆无忌惮近乎疯狂的嘶吼声音,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暮,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悄悄回国,换了电话号码,你就能从我身边逃走吗?!你想得美哈哈!”
好痛好痛……
沈暮满头大汗,一手用力按住的后颈钻心般的疼,一手竭力控制手掌心的方向盘,想镇定下来与之争辩,可声音却不受控制发颤,他用力拍着方向盘,“M,你之前让我给你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不够不够不够!!!”
“暮,你欠我的东西,还没还清,我告诉你,无论你逃到哪里,我会找到你的!你是我的!你这么喜欢逃,我要把你关起来,你这辈子都休想从我身边逃走哈哈!!”
沈暮终于崩溃,耳边车辆刺耳急切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可他已然被击溃防线,听不到一丝,头靠无力靠在方向盘上,神智涣散地苦苦哀求道:“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
轰隆——!
眼前视线天旋地转,下一瞬,他的身体便重重地摔下,紧接着便是撕裂五脏六腑般的剧痛,仿佛整个人活生生被荆棘丛刺穿,难以睁开的眼前模糊不清,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从鼻尖流下淌进嘴里,他尝到浓烈的血腥味,身体失去温度,逐渐冰冷。
眼皮一点点地合上时,他在心里想——
如果死亡可以让他彻底摆脱那个魔鬼的纠缠,那就此死掉,似乎也不无不好啊……
忽然,沈暮仿佛听到耳边似有道声音,焦急的声音在喊什么,他听不清,但那声音却让他觉得耳熟。
这声音在喊什么……
沈暮突然想听清声音喊的内容,更想知道这声音是属于谁,而这个念头甫一生出,身体便似凭空般钻生出一丝力量去听。
“沈暮!”
沈暮应声睁开眼,随后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呼吸。
视线逐渐清晰,视线逐渐清晰,他看到窗户外的风景,不是记忆里那个湿冷恐怖的雨夜,而是一个有小鸟在树枝上蹦跳轻鸣,清新明媚的雨后清晨。
“沈暮。”
那把他从噩梦里拉出的声音,此刻真切于耳畔响起。
沈暮循声缓缓抬头。
是握着他手,一脸胡渣的季泽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