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信上虽说最多需要两个个月的时间,但实际上,大军班师回朝的时候,已经到了十月底。
一场秋雨一场寒,即将入冬的十月,京城的天气已经逐渐变得冷起来。
大军回来的消息是韩文怀派人告诉她的,苏锦绣彼时正与万雪琴在厨房里烧热水准备做饭。
因为他们家经营酒坊的缘故,林晓雯和李淮南的女儿起了个小名叫阿酒,本来儿媳妇坐月子,苏玉儿是要来伺候的,可临行前李老七被从高处滚下来的酒坛子给砸伤了腿,身边离不得人。只能委托万雪琴帮忙照料。
原本万雪琴就喜欢孩子,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催生苏锦绣和赵含章了,对于这个请求自然一口答应,不仅从头到脚照顾的妥妥帖帖,就连林晓雯的餐食也是单给她做的。
苏锦绣起先没留意,产妇因着要给孩子喂奶,一天要吃三五顿饭,她在外头奔波,几乎没碰到过林晓雯的饭点儿,但都约莫是林晓雯快要出月子的时候,她发现人瘦了许多,还以为是晚上喂夜奶累的,结果当天下午大家伙儿一起吃饭,就看到万雪琴端上来一大碗猪蹄汤,说是自己炖了足足两个时辰,让林晓雯一定要喝完,对孩子好。
看着林晓雯一脸纠结无奈,硬着头皮打算喝汤的情况,苏锦绣似乎明白了。
她笑着说自己嘴馋,说要尝一口,刚喝到嘴里就吐了。
“这什么味道啊?娘,你是不是忘记放盐了?”她连忙抓起茶壶,连倒了两杯水漱口,才将那股说不出的油腻恶心的味道洗涮干净。
“你懂什么,晓雯刚生了孩子,她吃的这菜里头不能放盐的,要不对孩子不好。”
“您这都是什么观念,孩子是需要营养,可您做的这汤,晓雯她压根都吃不下去,人都瘦了一圈了,还怎么喂孩子。”苏锦绣扶额,又看向林晓雯,“你不喜欢吃,得说出来,咱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
为人媳妇自是有为人媳妇的难处,更何况万雪琴还不是林晓雯正儿八经的婆母,长辈的一片心意,她哪里敢推拒,只能强忍着恶心囫囵地给自己灌倒肚子里,等到借口去厕所的时候全吐了。
好在万雪琴是个听劝的人,加上林晓雯的确是瘦了,她也怕万一自己照料的不好,回头对不住自己小姑子的一番信任,便问,“那你说怎么办?”
“自然是要做些让晓雯吃着可口的,她吃的好了,心情舒畅了,对阿酒也好。”
自此,苏锦绣便承包了林晓雯的一日三餐,就算是在外头忙碌的时候,也会让坊市之中食肆的大厨做好,再找快送到家的伙计给送回来。现在的林晓雯面色红润,身段丰腴,怀里的小宝宝也逐渐长开了,瞧着粉嘟嘟的十分可爱。
万雪琴见韩文怀找人,忙说自己来做饭就好,将女儿推出厨房,还说,“为了以后等你坐月子的时候我好伺候,这些时日厨房里的菜式我都会了,还有你说那什么营养均衡,多吃水果,我都记着呢,放心吧。”
苏锦绣无奈,她和赵含章还没成亲,坐月子更是没影的事儿,她娘这可真是够未雨绸缪的。
从韩文怀口中得了消息,苏锦绣激动又兴奋,“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么大的事儿,我还能骗你不成。”韩文怀笑,“大军不能进城,到时候应该会在京郊大营驻扎,含章明日人一到就要入宫,等你见着他,估计要到晚上了。”
赵含章是正月走的,如今回来已经快十一月了,几乎一年的时间,送回来的战报和奏章也只是简短的汇报,具体的情况肯定得面见皇帝当面禀报,会耗费许多时间。
苏锦绣嘴上说着既然人回来了,那总归是能见的,她不着急。可隔日一大早,她就自己驾着马车出了城,在距离京郊大营不远处的一个茶棚坐下等人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店家看她只点了一壶茶水,还旁敲侧击问她要不要再来点别的。
苏锦绣对茶棚里的那些吃食没兴趣,更何况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吃饭,但由于片刻,还是让店家弄了点儿小食。
晌午太阳晒得正暖和,忽地前头有了动静。
听到惊天动地的马蹄声,苏锦绣眼睛都亮了,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不是普通的过路人,她立刻站起身张望着,果不然很快就看到一群骑兵经过,估摸着是先头部队,打前站让营区内的人有个准备的。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苏锦绣才看到赵含章,隔着很远,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盔甲掩映之下,也瞧不出他是胖了还是瘦了,只是瞧他那骑着马威风凛凛的模样,想来是十分安好的。
苏锦绣知道他将麾下将士安顿好之后就要入宫,面都没有露,在茶摊的桌子上放下一吊钱,悄然离开了。
她没有和家里人说大军今日凯旋的消息,他们都以为苏锦绣是去了坊市,见她大晌午地从外头回来,还有些纳闷,“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苏锦绣这才说了实话。
万雪琴显得比她还高兴,催着她去梳妆打扮,“你快去洗把脸、换身衣裳,再描个眉毛涂个唇脂,哦对了,我记着你那不是有一套含章送的首饰嘛,带上带上,让他也知道,你心里头可是一直记挂着他的。”
苏锦绣去了,她还抱着小阿酒过来看她梳妆,一边瞧一边念叨着,“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含章给回来了,这下你们俩的婚事可要尽早办了,不然每次跟小宋她爹娘一道出去,我心里都直打鼓。”
和宋佳雯父母商议婚事这么大的事情,苏锦绣一个“前嫂子”+“准嫂子”都觉得不大合适,更不用说万雪琴了。
此时,皇宫的御书房内,天启帝对赵含章呈上来的边防图、收缴的战利品以及逼迫北狄签下的和谈书,十分满意,拍着他的肩膀说,“若是舅舅知道这些,九泉之下亦能瞑目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朕尽量满足你。”
赵含章把兵符交还给皇帝,表明了他对兵权的不贪图,想了想说,“还真有一桩事,想要求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