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苏锦绣这么久了,赵含章还从未见她哭过,好像无论遇着什么事情都能云淡风轻地解决似的。即便是苏老三去世的时候,她也没有如其他人那样嚎啕大哭,还被村里的人议论铁石心肠。
可如今,女人一张俏脸面无血色,眼泪簌簌地往下流,明明只是默默地流泪,没有哭嚎之声,可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疼了起来。
“事情我都晓得了,你莫慌,再仔细同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赵含章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拉着她进了这家食肆,让伙计安排了个僻静的包间,还让对方上了一壶凉茶。
苏锦绣在外头晒了许久,骤然到了这阴凉之处,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闻着外边传来的饭菜味道,竟一阵一阵的发恶心,她用力晃了晃头,竟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叫住还没走的伙计,“劳驾,帮我上一碗绿豆粥,若是外头街上有卖西瓜的,再帮我买半个切好的来。”
赵含章知道她不是贪吃的人,不可能在馨儿还没找到的情况下突然要起吃喝来,他定睛一瞧,发现她看上去似乎情况有些不对,抬手碰了下她的额头,六月炎夏,她的额头竟是一阵冰凉,还冒着汗。
“你这是中暑了。”
男人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苏锦绣勉力一笑,说,“我晓得的,这不让帮着买些解暑的东西。”
“光靠那些只怕不成,走,我带你去医馆让大夫看看。”赵含章说。
意料之中的,他的话被女人摇头拒绝了。
“去了医馆也只是开几贴药,还得让歇息着,还不如我这法子呢。”苏锦绣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懂些医理药理,心里有数,没事的。”
古代因着中暑而亡的人可不少,前有苏轼,后有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她不会随随便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赵含章想到当初她弄了一堆给自己泡脚和药浴的药材,方大夫第一次见到时也说过她这药方是有用的,诚如她所说,的确是对医理药理有所了解的,他便没有再继续坚持。
“馨儿是被人掳走的。”苏锦绣将自己看到地上糕点碎屑的事儿说了,又将自己的想法分析了一遍,“我是临时起意来的城里,不可能有人提前预料到,可是那位宋姑娘……我是说,在香炉寺见过的、你认识的那位宋姑娘偏偏找到了我,会不会是她……”
“不会是她。”
苏锦绣还未将话说完,男人便一口否决了这个猜测。
“何以见得?”她想问赵含章究竟与那位宋姑娘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如此这般的维护她,可到最后,还是将倒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她是韩文恒舅舅家的一个表妹,与我也算相熟。虽然来平川县有段日子了,但身边跟着的都是韩文恒的人,她一个闺中小姐,没有自己的人手,是无法做这样的事情的。再说,她绑走馨儿做什么?”
“那当然是……”当然是因为你。
苏锦绣再一次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当她的出现是个偶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