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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花钿（第1页）

f过来约莫大半个月，就到了李淮南要去过定的日子。

古人成亲的规矩多，首要的一步便是纳采，说白了就是请媒人去女方家里提亲，李淮南和林晓蕊的婚事虽是两个人心意相通，可成亲讲究的是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于是苏玉儿便请了同族的一位叔公做媒人，接下来便是问名和纳吉，也就是合八字换庚帖，意为这门婚事双方都同意了。上次在苏家，苏玉儿便说这两步都已经完成了。

而接下来的这一步是纳征，也就是他们口中的过定。刚开始苏锦绣还不懂是什么意思，问了赵含章才知道，“定”指的就是聘礼，过定便是要将聘礼送到女方家中，让人家瞧一瞧，若是聘礼丰厚，便说明男方家里很是重视女方。

苏锦绣听到这话时，下意识地便想问他，当时他送到苏家的那些聘礼算不算丰厚？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生生咽了回去，以二人如今的关系，说这样的玩笑话并不合适，更何况，当时苏老三收的那些聘礼，也不是赵含章自己置办的。

“所以，姑姑让咱们过去，其实就是为了撑场面。”苏锦绣这话看似是问句，其实自己心底已经肯定了这个猜测。

李家是从李淮南曾祖父那一辈逃难到平川县的，靠着酿酒的手艺才扎下了根，可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再好，在旁人眼里都只是外乡人，在本地并无家族根基，所以儿女婚事上就矮了旁人一头，否则苏玉儿怎么会从苏家村嫁到青山镇上去。

如今李淮南娶妻，虽说因着和未来的岳父大人有么一层师徒关系，对方并不在意，可林家又不止林元申林晓蕊父女俩，他们在镇子上也算是个大家族，光是林晓蕊的叔叔伯伯加起来都有二十几个，更不用说那些表亲了。

苏玉儿是个要强之人，不愿意丢了面子，他们李家的亲戚不够，所以才叫了娘家人一道去。

下定的日子定在四月二十八，入夏之后，日头一天毒过一天，一家人早就脱下春衣换了夏衫。

苏锦绣怕热，今日穿得便是一件薄薄的绵绸做成的交领上襦，外头罩着一件鹅黄的半臂，裙子也是清淡的杏色，上头绣着粉蝶，倒是与如今百花盛开蜂蝶争艳的景儿十分相称。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呀？”小馨儿从屋外头进来，瞧着苏锦绣坐在铜镜前，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往脸上涂，黑溜溜的眼睛里全都是好奇的光芒。

“我在上妆。”

上次苏淮北送了一匣子胭脂水粉当作她的生辰礼，苏锦绣有心练一练自己的化妆技术，用过几回倒也算练出来，总结起来就是一定要少，毕竟这敷脸的粉太白，一不小心就容易变得面无血色，而描眉的黛墨颜色又太浓，她第一次画眉时差点将自己画成蜡笔小新，当时赵含章还一脸不明所以地问她，蜡笔小新是谁。

不过，自认为化妆技术纯熟之后，苏锦绣倒是没有再这么认认真真的打扮过自己，毕竟她一天到晚能活动的地方就泉水村这一亩三分地，见的人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更没有为悦己者容的心思，索性省了这功夫，不然晚上卸妆又是麻烦事儿。

穿越这么长时间，苏锦绣参与过赵秀秀的和离、苏老三的丧礼，仔细算起来，李淮南的亲事还是她头一回参加的大喜事，自然是要梳妆打扮一番。先前她化妆都是练手，怕小馨儿没见过，这头一回瞧见，便指着桌上的东西问东问西的，知道化妆能让人变得更好看之后，还说，“我也要上妆打扮，也要变得更好看，不，是和嫂子一样好看。”

小丫头嘴甜会说话，可苏锦绣隐约记得，胭脂水粉中有一些应当是用矿物磨成粉的，她对矿物质的成分并不了解，怕用到小孩子身上会造成中毒或过敏，便一口回绝了，还柔着声音哄她，“嫂子今天新教你一个词，天生丽质，这个词的意思是说呢，这个人生下来就很好看，我们家馨儿就是天生丽质，所以用不着化妆打扮。”

这话小馨儿还是很受用的，但小丫头还是不死心，苏锦绣拿她没法子，只能从伸手在口脂盒子沾了一点颜色，然后轻轻按在了她额头中央。她小时候无论是学校六一晚会表演，还是被爸妈带着去影楼拍什么纪念照，那些人就是这么给小孩打扮的。

不过小丫头太聪明，她怕糊弄不住，没成想馨儿照了镜子之后，居然很是满意，还学着她的动作，踮着脚给苏锦绣也点了一个。

姑嫂二人看着镜中的彼此，笑作一团。

笑过之后，苏锦绣还是想将那红点擦掉的，谁知赵含章却说，“我在京中时，常见女子额头贴着花钿或是花黄，你这红点儿虽不如花钿精致复杂，但瞧着也有那么个意思。”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苏锦绣也是学过木兰诗的人，又怎会不知这古时候的美女都有贴花钿的习惯，甚至她还记得自己曾经看过一篇分析花钿妆容的文章，说的是当年上官婉儿看上了武则天的男宠张昌宗，武则天一怒之下黥其面，后来上官婉儿就用花钿遮挡额头的疤痕。这些野史小说中的事情难辨真假，但不可否认，花钿妆容的确有着风韵之美。

苏锦绣没说好或者不好，却已经站起了身子，还顺手抚了抚衣裙上的褶皱，在赵含章说走的时候，笑着点头应了。

女人巧笑倩兮，眼波流转，掠过他面前时隐约还能闻到香粉的气息。

赵含章的心弦，好像被什么拨动了一下。

从泉水村去青山镇不算远，驴车慢悠悠地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苏锦绣是来过两次的，一回是重阳节送糕，还有一次便是过年来李家拜年了。

其实按着平川县的习俗，像是端午中秋这样的传统节日，还有夏收过后的农闲时节，都是要去长辈家走亲戚的，但那时候苏锦绣连苏老三都不曾来往，更何况苏玉儿了，还是给苏老三办丧事的时候，苏玉儿嫌了侄女成亲后没去她家拜访，两家这才开始走动的。

李家的宅院在青山镇算是独一份的大，不过和别人家两进两出的宅子不同，他们家虽然占地面积大，却是分了一左一右两个门，左边的门有台阶，算是家里的正门，右边则是小斜坡，可供车同行，左右两边也是用院墙隔开的，左边门进去，是正儿八经的居所，而右边，则是李家酿酒的所在，在中庭处的院墙上开了一道门，供李家人左右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