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居仁佝着身子答道:“南澳岛那边,至今还没有消息回来。”
蒲师文皱着眉头说道:“台风在南澳岛登陆了?”
“应该不是。而且即便在南澳岛登陆,那边已经建成的仓房,还是可以防得住台风的。”
蒲师文站起身,身上那袭天青色丝绸长衫软软垂下,让他看着比师斯与均文更为儒雅。只是与那俩兄弟不同的是,蒲师文微微凹陷的眼眶之中,时时流露出一丝不怒而威的狠辣之色。
“嗦”蒲师文正要迈步,裤子却溜了下来。
边上的侍女急忙上前提起,系上。而后跪趴在地,双臀朝天,不住地哆嗦。
蒲师文一脚踹出,那侍女滚落阶下,却不敢发出丁点的哀嚎声,四肢着地蠕动地爬离蒲师文的视线。
蒲师文背负双手,慢慢地踱入棋盘之内,绸衫微抖,如风中一株华丽的老竹。
棋盘已废,但依然保持着原先的格局。只是每一格之内都种着一株盛开的花朵,花朵之侧,各自跪坐着一个侍女。
见蒲师文走来,一个侍女膝行至他跟前,仰着头,让他可以很顺手地撸着自己的满头秀发。
“你觉得,会出什么事?”
蒲居仁稍稍地直起身,还是不舒服,只好继续佝着腰说道:“我感觉,可能有人在对付蒲家。”
“噢?你觉得,现在还有人具备对付蒲家的实力?”
“明面上,自然不可能有。”
“那你的意思,是官兵?”
“我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
“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嗯直觉吧”
蒲师文怒视儿子:“蒲家诺大的产业,等着你接手打理,你却告诉我现在只能凭着直觉来判断形势?”
“我”蒲居仁额尖微见冷汗。
自己的父亲,总是以儒雅模样示人,泉州乃至福建的官场都夸其“亲子爱民”。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爹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当年,祖父令他处置内城的赵氏宗亲之时,父亲将内城城门一关,不仅将三千赵氏宗亲杀了个干净,还把滞留于内城的一万百姓顺手屠了个精光。
当然,对敌狠一些这本身没太大问题,问题是他对自己这个儿子也狠。自小凡是被他认为有错,就先打一顿,而且往死里打。
若不是自小警觉,把自己练成一身壮如水牛的筋骨,可能早就被他给打废了。
蒲居仁脑子飞快转动,努力地给自己的判断找出一些证据:“虽然有台风的影响,海上信息传递被中断,但是陆上可没有。”
“陆路,走驿站,哪怕不能六百里加急,广州到泉州也不过四五天时间。可是至今已足足十天,没有广州那边的任何消息了!”
十天了?时间过得有这么快吗?
“今天什么日子了?”
“六月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