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郡王在众目睽睽将甄嬛抱走,华妃听到动静出来时,已不见人影。
她恨得正欲朝众人发火,颂芝却指着刚才甄嬛跪过的地方惊恐喊道:“血…血”
华妃的瞳孔一下放大,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想,面上却强做镇定:“慌什么,说不定是莞嫔的伎俩,还不快点将地上冲洗干净,还有等皇上回来本宫要状告果郡王私闯内宫之罪。”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竹息带着宫人走了进来。
华妃心里直叫苦,怎么太后的人会过来:“姑姑,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传召。”
竹息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心道不好,难不成还是来慢一步,只试探着问:“太后听说贵妃娘娘在此议事,让奴婢送了点西瓜过来,好让大家消消暑气,怎么不见莞嫔?”
华妃还欲说点什么遮掩一下,沈眉庄已跪地求喊:“姑姑,快宣太医,莞嫔她见红了。”随后三言两语将事情全盘说出。
竹息脸色顿时大变,留下一句:“贵妃娘娘,您糊涂啊,奴婢先去看看。”就带着宫人离开了。
华妃见事情再也遮盖不住,身子一下子软了,此时她心里还有一点侥幸,万一这些血只是甄嬛的苦肉计呢:“快去盯着碎玉轩,看看莞嫔又耍什么花招,你们还在这里杵着干嘛,想看本宫笑话吗?都走。”
众人一下子散得干净,只留下华妃丽嫔及曹贵人陪着她。
果郡王一路将甄嬛抱回了碎玉轩,芳若看着他情急的样子,不由出口提醒:“王爷,这里交给奴婢吧,内宫之中王爷多有不便。”
果郡王在寿康宫时,太后只让竹息到翊坤宫看看,是他说了年氏骄横,恐难听劝,万一造成损伤龙胎之事,就再难挽回,因此太后才同意他跟竹息一同前往,他出寿康宫后心内焦急,走得就快了些,只是这些事得换个说辞:“此事小王已请示皇额娘,竹息姑姑马上就到,碎玉轩若有所需,姑姑尽可跟她说,小王先出宫将此事回禀给皇兄。”
听得是太后的安排,芳若这才千恩万谢的将果郡王送走,片刻后甄嬛缓缓醒来,而竹息也带着章弥赶了过来。
此刻甄嬛肚中像是有只手在她腹中狠狠拉扯揉搓,疼得她蜷缩起来,冷汗直流。
章弥上前为她诊脉后,面带急色:“莞嫔娘娘,您这是中暑后胞宫内无血气滋养,导致胎气大动,微臣只能竭力先开药。”
碎玉轩现在无主子做主,一切都是竹息跟芳若商量着来,见状只好催促章弥快点。
章弥躬身退下时,一抹得逞从眼中快速闪过。
安陵容返回永和宫后,今日的情形让她心生不解,上一世甄嬛被罚跪当场流血,是因为舒痕胶的缘故,可这一世明明没了舒痕胶,碎玉轩里又有芳若,也从未听说过半点阴私,怎么甄嬛还是流血了?她当时看过甄嬛的脸色,她面色尚可,不像前世一般憔悴,欢宜香里的麝香跟薄荷艾叶并不能让她动胎气,除非她接触过大寒之物,被欢宜香一激才流了血,见红自然要请太医,前面种种皆是障眼法,太医才是最后的杀招,章弥是皇后的人!
想通个中关节,安陵容一阵寒意,前世章弥在甄嬛流产后就辞官离宫,她从未怀疑过他,今生这条毒蛇万不能放走,她要从他口中撬出皇后谋害富察姐姐母子一事。
“忍冬,你去盯紧了章弥,想法弄到碎玉轩今日的药渣。”
碎玉轩里,章弥将药端了进来,竹息跟芳若忙扶起甄嬛喂药。
章弥见药被喝光,将竹息悄悄拉到一边提前暗示:“到了晚上胎气能稳,则万事无忧,不然莞嫔娘娘的胎还是凶险。”
竹息看了眼章弥,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就知道甄嬛的胎恐是难保了,这事得禀告给太后才行。
甄嬛喝了药后,腹中疼痛如刀刮,不一会竟血流不止,她心内哀恸,明白孩子正在从自己身体里一点点流逝,悲伤过度之下竟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皇上坐在床边,满脸伤心的看着她。
“嬛嬛,朕对不住你。”
此言一出,甄嬛立即明白,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顿时伤心悲嚎起来。
那痛到极致的哭声,让皇上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再次开口:“是朕对不住你,嬛嬛等你养好身体,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甄嬛此时只想杀了华妃报失子之仇,她哭得双目红肿问皇上:“她呢,害了我们孩子凶手的人呢?”
甄嬛昏迷时,皇上就提审了华妃,丽嫔等人,为了避免甄嬛醒来闹得不可开交,他早就处置好了。
“华贵妃降为妃,褫夺封号,每日午后跪在翊坤宫前反省自身过失,丽嫔,多口舌是非,降为常在,周宁海拖延不报,导致不可挽回的局面,杖杀。”
这样的处罚甄嬛自然不依,她心中痛极咬牙道:“皇上就这样轻易放过吗?怎么不杀了那个贱妇,为我们孩子报仇。”
这样的质问,让皇上顿觉无力,若他单单只是孩子父亲自然如此,可他是皇上,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连续失子之痛,他心中的痛苦不比甄嬛少,但为了大局不得不忍,他眼中隐隐有了泪光语重心长道:“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眼下不能不顾及”
甄嬛此刻根本不想听这些,她哭着打断:“可她杀了皇上您的亲生孩子啊!”
这样刻骨的悲痛让皇上不忍再看,他挣扎着将眼光移开,再一次开口:“朕对不住你。”
甄嬛望着他,眼里满是失望冲口而出:“皇上现在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您明知道她的脾性,却还给了她如此大的权利,让臣妾不得不受这今日之罪,皇上,臣妾可是眼睁睁的感受着孩子一点点没的,让臣妾如何不恨。”
甄嬛的指责,让皇上心里更是痛彻心扉:“可是朕已经多次提醒你,让你没事不要去翊坤宫里,也跟年妃明示了,你为何不听?”
甄嬛想不到皇上在这个时候竟还会怪她,她再也忍不住奔溃喊道:“臣妾只是嫔位,她是贵妃,她有事传召,臣妾能不依吗?那您又为何要让她身居高位?”
皇上看着这样的甄嬛只觉陌生,他已经跟她暗示了那么多的朝政之事,他以为她会懂他的隐忍,懂他的不得已,没想到还会换来这样的质问,他也脱口而出:“你已经忍了多日,为何一个婢女竟让你乱了方寸,难不成一个奴才竟比你腹中胎儿重要吗?”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