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撞击声中夹杂着痛苦喘气,听得人脸发烫。
“陈施主,这是你逼贫僧的……”
陈大夫的声音有气无力,“佛前苟且,你……荒唐……啊!”
这一声撞击格外巨大,那边的人似乎发了狠,几乎是咬牙切齿,凶恶道,“都说你医者仁心,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救赎我?!”
“我为你削发做僧,为你守身如玉,为你佛前一跪十一年,日日诵经,你呢?!”
“你……你别胡搅蛮缠”,陈大夫带着哭腔,尾音不受控地飘忽不定,“我哪一年……哪一年没上山陪你?我娶她,是,是家父逼迫。同房,是,是家母给她下药……我不救她,难道叫我看着她死吗……我是郎中……”
“闭嘴……”,那头陈大夫的声音戛然而止,只余方丈那夹满怒火的声调一声比一声高昂,“闭嘴……闭嘴——!”
“这两人病得都不轻啊……”颜华池也被吵醒了,他看着沈长清脸上的倦容,有点不高兴,“我能过去把那两个扰人清梦的混账掐死吗?”
“你打得过?”,沈长清穿好鞋履起身,弯腰把颜华池乱丢的衣裳一件一件捡起来,放到床头,然后推门出去,“睡不着了就起来,为师去洗把脸。”
风吹竹叶动,无夜不摇莲,晚风终是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这里的诡,怕是不止那姓陈的大夫,那个方丈也很有问题,两个诡之间纠缠太深,以至于竟然共用诡域吗?
这种情况下,有一方诡若处于劣势,必然会被另一方压制。
陈大夫的情形,就很像是被压制了,他没办法像方丈一样把心中的执妄具化,就只能弄点暗示,希望有人能发现,助他解脱。
那么,直接找到陈大夫谈合作就是最优选。
这二人的命运相互交织,攻破一方,另一方也就不成气候了。
沈长清正沉思呢,那边郎中屋里的纸窗忽然撕裂,一本日记正好飞到沈长清怀中。
颜华池穿好衣服,刚推开木门,就看见沈长清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啪嗒——
日记本掉落在地。颜华池愣了一瞬,冲过去捡起来,可无论翻到哪一页都是空白。
上面的字迹也凭空消失了!
“呵——”颜华池眸中铺了一层血雾,有无边怨憎正从他影子里爬出来,整个竹林被浓郁到化成黑水滴在地上的阴气笼罩。
黑水落地,粘之即腐。
“安分了太多年,有些人恐怕已经忘了我在冷宫十三年,为什么从来没人敢近身伺候。”
七月十五,是三千年前沈长清与极凶在扶褚山鏖战数月之后,终于下山的日子。
也是那一天,沈长清辞别太祖,画地为牢三千载。
颜华池于三千年后的这一天降世,命里含着煞气,接生的稳婆为此烂了手,哺乳的奶娘接连被克死了好几个。
那时候,他们都在说,他颜华池就是那极凶转世!他带着三千年前苦难苍生和惨死冤魂的怨念降临人间,必将使天下大乱。
昭阳公主是千年难遇的极阴之女,只有她能生下这集万千业障于一身的鬼胎。
沈长清不知道,颜华池那天骗了他,他其实生来就能看见鬼魂,甚至能无师自通操控阴气。
“本来不想这么快暴露实力”,颜华池弯了眉毛,眼底却根本没有任何笑意,“万一把我那小师尊吓跑了,或者他把我当妖孽给收了就不好办了。”
“所以——”逸散的阴气重新聚拢,带着周边更多的阴气钻入颜华池体内,又化作一条条墨黑的带刺藤蔓,从颜华池掌心破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