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苏禾此言犹如晴天霹雳,令全场一片哗然。
众人面面相觑,哑然失色,一个个难以置信地望着安之若素的苏禾,惊讶地久久合不容嘴。
苏禾,何许人也?漠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漠北第一快刀”,其赫赫战绩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其人品武功,更被人视若翘楚楷模,令无数草原勇士争相效仿。其鼎鼎大名,甚至不逊于威震八方的汪德臣。
如此人物,虽不敢言漠北第一高手,但在蒙古人心中却也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率兵打仗的本事未曾可知,但论单打独斗,苏禾在整个漠北绝对是排在一手之内的凤毛麟角。
然而,正是这样一位被漠北草原视为擎天玉柱,架海金梁的英雄豪杰,今日却亲口承认自己败于一名汉人。
此消息,不仅令苏禾的名声大损,更令在场众人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悲哀与羞辱。
毕竟,在这场比试中苏禾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漠北草原。他的失败也不仅仅表示自己技不如人,更令心高气傲的草原勇士蒙羞。
经过片刻的沉寂,心思各异的众人渐渐回过神来,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一时间群雄激愤,猛烈而汹涌的质疑与责备如雨后春笋般一涌而现,犀利的言语化作锋利的刀剑,铺天盖地,呼啸而来,将神情复杂的苏禾瞬间湮没。
“这不可能!”
忽烈一声断喝,登时令喧嚣的场面变的鸦雀无声。在众人愤愤不平的目光下,他眉头紧锁,一双别有深意的凤目死死盯着一言不发的苏禾,将信将疑道:“凭你的武功,岂能败于柳寻衣之手?”
“当夜之战,有赛罕与巴音作证。”不知为何?苏禾似乎不敢直视忽烈的眼睛,断断续续地答道,“若大汗与王爷不信,可以问问他们。”
闻言,忽烈的眼皮微微一抖,转而将狐疑的目光投向满脸苦涩的赛罕。
“大汗、王爷,小老儿可以替苏禾作证,当夜他与柳寻衣在小老儿的草场一决胜负,我和孙儿全程观战。”赛罕颤颤巍巍地朝蒙古大汗与忽烈拱手一拜,扯着嘶哑的嗓音高声回禀,“他二人大战数百合而难分高下,最后关头苏禾其实已占据上风,但柳寻衣置之死地而后生,于生死一线突破自身桎梏,令苏禾猝不及防,因此反败为胜。”
“这……”
此话若是由其他人说出来,定会被周围人用吐沫活活淹死。然而,此话由赛罕说出来,其分量则大不相同。
赛罕虽无官无爵,却是“前朝老臣”,尤其是他功勋卓着却从不居功自傲,反而主动弃官,避让贤路的义举,更令其声名远播,成为草原上德高望众的前辈。
由于赛罕曾鞍前马后的追随窝阔台,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因此窝阔台主动与他称兄道弟。细细算来,当今蒙古大汗亦是赛罕的晚辈,对他要礼让三分,更何况其他人?
因此,由赛罕出面替苏禾作证,忽烈纵使心有怀疑,也不便刨根问底。
毕竟,苏禾与柳寻衣有旧,也许会为他撒谎。但赛罕身为蒙古老臣,与柳寻衣萍水相逢,断不会冒着不忠不孝的骂名替他们遮掩。
如此想来,苏禾与柳寻衣的一场大战,结果或许真的不尽人意。
心念及此,忽烈看向柳寻衣的眼神变的愈发讳莫如深。
此刻,冯天霸、黎海棠等人满含惊喜与诧异的目光,无不凝聚在柳寻衣身上。劫后余生的震惊与狂喜,毫不避讳地涌现在他们的眉宇之间。
然而,身为主角的柳寻衣却一头雾水,半晌没能理清思绪。
虽然苏禾亲口承认自己败了,宋蒙的这场赌局再度发生惊天逆转,令大宋与蒙古以一比一的结局重回原点,但柳寻衣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中纠结更甚。尤其想到自己对当夜的记忆一片空白时,看向苏禾的眼神也变的愈发复杂。
“苏禾,你可知自己败于柳寻衣意味着什么?”汪德臣面沉似水,语气阴戾如冰。
然而,面对汪德臣的咄咄逼问,苏禾却唯诺不言,一声不吭。
“你这是拿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名望和地位做赌注。”汪德臣继续道,“今日,你敢当众承认自己败给柳寻衣,意味着从今天开始,你在草原的名誉、声望、地位甚至是你引以为傲的传奇往事,将统统化作梦幻泡影。‘漠北第一快刀’也将从蒙古的骄傲,变成蒙古的笑柄。毕竟,你的刀远没有你的自吹自擂厉害。常言道‘一功难抵一过,但一过却足以毁掉百功’,本帅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本帅更‘佩服’你的愚蠢。大汗与王爷待你恩重如山,到头来却抵不过一个虚情假意,道貌岸然的柳寻衣。呵,究竟是你的武功不济还是心思不正,天知地知你也知。言有尽而意无穷,本帅不想多说废话,你好自为之吧!”
汪德臣的这番话犹如一柄利刃,深深戳进苏禾的心窝,令其心痛如绞,肝肠寸断。
柳寻衣同样暗吃一惊,虽然他知道苏禾承认失败势必遭到一些人的诟病,却万没料到结果竟会如此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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