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她只敢暗搓搓背地里搞些小动作,此时却过了明面,看来江夫人明摆着是不想江浅好过。
江浅眼里流过晦涩,又哦了一声,拍拍袖子顺畅的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她回头突然说了句:“记得收拾干净。”
知莲一怔,江浅已经把门合上了,她一撇嘴似是不屑,眼睛一转,那壶茶水连着茶叶哐当咋了一地,碎片茶水溅了一屋子,听见声音的江浅知道她是故意的,脚步都没停顿一下。
越往大堂走人却越少,与以往很是不同,看样子是有人刻意支开了多余的下人。
从房间走到祠堂不过一刻钟,江浅走到门口先听见的是江远声如洪钟一声:“孽女!”
江浅脚步一顿。
一般来说这话应该是骂她的,但是……
“沫鸢!是我太宠溺你了!人命关天,你怎么能袒护一个凶手?”江远气得脸色跟墨汁似的,旁边拿着布绢的高雅苑连忙为他抚了抚心口:“你先消消气。”
江沫鸢仍道:“女儿以性命担保,凶手绝不是百里公子!”
百里枕雪垂眸毫无动静。
他刚换新的青色长衫铺上了灰尘,原本顺滑的青发凝固着些许黑色血块,江浅看不见他的脸,但是知道他有多狼狈,狼狈到他的拳头紧紧握住,任由指甲插入掌心,透出点点的血迹。
江远抿了口茶,刚消的气直接上涌,气得他将茶杯掷于地面,“既然你如此坚决,那便给他十日时间去查,若能查出个水落石出也就罢了,若是……”
他瞟了一眼江沫鸢,一脸恨铁不成钢,“若是查不出,即便你是我的女儿,我也得罚你,你可接受?”
“我……”
“自然是不接受。”脆生生的稚音从门口传来,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一直扰进了门内。
一双白色长靴从百里枕雪眼帘走过,他深黑色的眸色遮掩在睫羽之下。
江浅身着白衣,走到江远面前,很是疑惑:“这人这么脏又这么臭,怎么能比得上姐姐的性命?”
熟悉的声音让百里枕雪的身子颤了一下,倏地抬起了头。
江浅桃花眼睑上挑,说着话却戏谑的看着百里枕雪:“爹爹,他怎么在发抖……他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要哭了?”
百里枕雪依旧垂眸,他咬着牙关眼角腥红一片,“江小姐,是吧?”
江浅像是被吓到了往后躲了躲,睁大了眼睛,天真又无辜:“你怎么这么坏呀,要吃人似的。浅浅好害怕……”
害怕?
百里枕雪气笑了,他隐了隐神色。
事到如今,她倒是会装疯卖傻。
江远蹙眉道:“莫要小家子气。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好生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哪怕是我的女儿也得承担后果!”江远目光放远,语含威胁。
江浅似乎不明白,摆了摆自己的胳膊,不解道:“胳膊怎么能往外摆呢?不会的不会的。”
反倒是江沫鸢受伤的看了江远一眼,欲语还休:“爹爹……”
“姐姐别怕!”
江浅对江沫鸢一笑,走到百里枕雪面前,抬脚碰住他的下巴,然后抵着他的下巴强硬的将他的头抬起,“把他打死姐姐就不会难过啦!”
顺着自己白色的长靴看过去,江浅轻轻啧了一声,故意隐匿了声音只有二人听见:“啧,瞧瞧,多惨呐。”
百里枕雪错愕了一瞬,布制的柔软鞋面抵在在他下颚,抬眼应是一片月牙白的颜色,但是此刻,丝絮状的血雾蒙上了他的眼睛,血液在他耳道里奔涌,屈辱与身体伤口的痛苦交织如同火山喷发般炸裂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