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椿出了寿安门,瞥了韦福海一眼,闲闲地啐了口唾沫,领着他的人扬长而去。
韦福海气得握紧了拳头。
要是搁以前,以他的小暴脾气,能打得达椿满地找牙。可在寿安宫窝了这许多年,性子也捎带着给磨平了。
出气容易,烂摊子不好收拾,搞不好还会给主子惹祸端,韦福海知道不能逞一时之勇。
他这边斗鸡一样喘气,那边佟嬷嬷拎着裙摆出来,揪住他的耳朵就往里拖。
“哎哎哎,你干嘛?”韦福海语气很是不耐烦。
倒不是她揪得有多疼,只是气刚才她对达椿那个态度,暧昧不清,让人恶心。
“干嘛,你说干嘛?人家又找上门来了。”
佟嬷嬷万分焦躁,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惶惶寻不到出路,便也只能拿韦福海撒气。
“谁又找上门了?”韦福海挣脱了佟嬷嬷的钳制,龇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耳朵。
“还能有谁,察哈尔那个大胡子王爷呗”,佟嬷嬷没好气地抱怨道:“你说草原上就没女人了吗?那位主儿年年进京,年年请婚,还就非认定了咱们主儿不娶。你说他是不是缺心眼?”
小翘儿不想嫁到察哈尔,前两年都是以年龄小推辞。谁知那王爷越发来劲了,跟小翘儿较起劲来。
佟绣儿名义上虽是奴才,可她看着小翘儿长大的,从小翘儿刚出生孱弱细瘦得跟只小猫崽子一样开始,一直到她会走,会跑,能说会道,长成现如今这般水灵灵的大姑娘。
不夸张地说,佟绣儿虽没嫁人生子,可看待小翘儿时,却是存了天生的慈母之心啊。
她实在不想让小翘儿嫁去草原,不说吃穿用度,单单那边的嫁娶风俗,她也接受无能。
金娇玉贵养大的姑娘,被粗野蛮荒的糙汉子死命折腾,小翘儿她可受不住。
韦福海挠挠头,“那怎么办?还去找太后?”
“怕是不成了,万岁爷派了达椿过来传话,让咱们主儿直接到养心殿去,怕是。。。。。。”
怕的是,万岁爷圣旨一下,这事儿就板上钉钉,没跑了。
两个人正发愁,没留意玉彤隔了门把他们的对话都偷听了去,又传话给了小翘儿。
“既然下了口谕,我就去养心殿走一遭,探一探我大侄子的口风,也好有个应对的策略。”
小翘儿的声音突然响起,把佟嬷嬷和韦公公都吓了一跳。
“主儿,到了御前谦逊着点儿,别一口一个大侄的,再惹怒了万岁爷,吃不了兜着走。”佟嬷嬷好言相劝。
“主儿,我陪着去吧”,韦福海目光沉稳,“一来给您壮壮胆儿,二来,万一碰上那个蒙古王爷,我也正好会会他。保不齐被我这体格子吓着了,就打消了娶您的念头呢。”
韦福海虽是太监,猛一看却是不像的。他早年习武,身高体壮,彪悍异常,最后落魄到吃不上饭了,才被迫入宫净身当了太监。
小翘儿点点头,“你收着点,别让人看出来你是个摔跤的好材料,再点名把你给要了去。”
“都这节骨眼了,还有心思说笑”,佟嬷嬷嗔怪看一眼小翘儿,又叮嘱道:“主儿自己掂量着点,别把话说死了。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回头再去慈宁宫,让太后给帮忙想想辙。”
小翘儿嘴上嗳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不顾佟嬷嬷的唠叨,领了玉彤和韦福海,往养心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