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悔饶有兴趣的看着宋子洲,这人总能在自己将要失去兴致的时候,从新让自己再次重视一番,他一手支着墙头,等着人的下文。
“飞蛾总是向往光明,却总被自己所认定的光明所灭,所以便没有办法告诉后世之人告诉它们,它们所向往的那个谓之光明的东西,究竟是天堂的使者,还是地狱的来客。”
皆是无关之语,郑悔并未在意,直接截断了宋子洲的话,“未知才又意思。”
“飞蛾扑火?”宋子洲反问。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
“宁小姐这便没有意思了。”郑悔不介意与人舌辩,却不想在这样没有飘忽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宋子洲一笑,他自然知道自己这是转移了话题,不过这几日于郑悔舌辩惯了,昨日略胜人一筹,今日便被人截了去,不过他也不去争论,毕竟和郑悔这样的人争论,不小心便会被人套了话,而宋子洲亦是如此。
“本来的话题又是什么?”
“你知我知。”郑悔那狭长的丹凤眼上调,多了几分邪肆,更是有几分戏谑的意味。
这就是宋子洲不喜欢与郑悔有太多的交流的原因,这人太过精明,偏偏又不按常理出牌,让人防不胜防,不过却胜在大胆。能在当今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当众调戏太子的女人,能不大胆?
“你的郎君来了。”话说的戏谑,郑悔直接消失在宋子洲的视野里。
你的郎君?
宋子洲不以为然,那可不是我的,如此想着,宋子洲施施然起身,去迎接自己的“郎君”。
刚到门口,李淮远也正好到,时间赶的刚刚好,不早不晚。
“参见太子殿下。”宋子洲福身。
不过李淮远却及时将宋子洲扶住,而后反客为主携人进门,笑道∶“管彤近日安好?”
“一切安好。”
两人未去大堂,而是来到了宋子洲刚才奏琴的地方坐了下来,李淮远刚坐下,就看到一旁琴案上的那把琴,样式古朴却贵在简单,颇有天然去雕饰之感。
天下有没有一样的琴?李淮远在心中自问。若是没有,这把琴他是见过的,在东上宛,在宋子洲手里。
“管彤这把琴可不凡。”
“来历也不凡。”宋子洲笑言,他未曾向李淮远东遮西掩,说者有意、听着有心,于是他继续道∶“友人之琴。”
“宋子洲。”李淮远心中一怔,赠琴一事他竟然不知晓?李淮远有些上心了,他伸手轻抚琴头,入手带着不属于木质的冰凉感,是把好琴,不过这种被瞒在背后的感觉可不是什么好滋味,尤其是对他们这样向来运筹帷幄的掌权者来说,更是如此。虽然李淮远为人平和,可是他自出身的身份就注定了他高人一等。
“正是。”
“他在这里。”李淮远抬头看向宋子洲,直直对上了宋子洲的眼,那双眼睛清澈至底,却又好像蒙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色。
“管彤不知。”宋子洲垂眸避开了李淮远的视线,那模样像极了被唐突过的女子。
李淮远像是没有刚才的动作一般,他抬头看向郑悔刚才做过的地方,道∶“郑悔如何?”
“郑公子很好。”宋子洲顺着李淮远的目光看去,神色温柔,就连眉眼都软了几分。
李淮远将宋子洲的神色看在眼里,左右他言的问候了几句,便离去了。
宋子洲看着李淮远离去的背影再次福身,心里却觉得有几分可笑。
明明自己不喜欢,也不想让别人得到。
人的劣根啊。
宋子洲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晴空万里。
也该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