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可真是怪无趣的,每年都要把沈汮容的绣活拿出来显一显!外面的绣娘绣的也很好,有什么值得说呢。”润容小姐姐仰面朝天,优哉游哉的京瘫在罗汉榻上。一边指挥着病中的清容剥桔子,一边吐槽。
秀孩子这不是亲戚拜年必备科目么,比一比谁家赚得多,谁儿女更出息,谁家婚姻更幸福种种。知道你家没我家过得好,才能提升幸福感呀!
“江大姐姐都嫁进冯家八年了,一个儿子都没生下来,这事儿大伯母倒是又闭口不提了。只提好的,不提赖的。”
清容对大伯沈泽端一家不甚了解,索性岔开话题,打算让润容给自己科普一下沈家的家庭结构,“三姐姐,大伯今年过年还在京城没回来吗?听说大伯又升官了。”
润容不爱提这茬,明摆着没什么兴致,“我又不大懂,说是升了什么吏部的大官儿,反正大伯一直在京里,可也没把大伯母她们接进京。”润容说到这,眼珠儿一转,闪耀着八卦的光芒,“都说大伯在那边养了个厉害的外室,不敢把大伯母接过去呢。”
清容觉着很无趣,没说什么要紧话,又转回到女人们的八卦上了。
“五妹妹做什么呢,身子可好了?”这时,屋外响起二姑娘沛容的声音,里屋的暖帘被掀开,沛容和泠容两人相伴而来。见润容也在,两人明显都有些尴尬的怔了怔。
泠容眼神不善的睨了润容一眼,尖刻地说道:“都说五妹妹是让你给折腾病了的,你又来这儿做什么?”
润容也是乌眼鸡一样的看着泠容,语气不善,“我和五妹妹住在一块儿,大过年的她出不去门,我过来陪她说说话儿,跟你有什么干系!”
沛容笑眯眯的拉着泠容坐下,转圜道:“都是来瞧五妹妹的,都是有心的!”
泠容没好气的挨着清容坐下,正好和润容脸对着脸,“从前在松江的时候清容很少闹病呢,可是不习惯济南的天儿?”
清容对三位姐姐不明情况的聚头感到头疼不已。等泠容反常的关心话说完,她算是明白了,两人多半是替董、赵两位姨娘打先锋,当斥候探消息来了。
她正要说话,忽然听见极响亮的打手板声,跟着润容的大叫,“这是我的橘子!”
润容凶狠的把清容剥的橘子给抢了回来,大声宣誓主权:
泠容被打了一巴掌,大怒,上手直接去掐润容的胳膊,争道:“不!是我的橘子。”
润容的胳膊登时被泠容掐青了,润容制霸正房,就算是林夫人也不曾碰过她一根指头,如今被泠容掐青了胳膊,简直是天大的耻辱。她当即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泠容的头上,直把泠容小鬏上的珊瑚珠子给打掉碎了一地。
泠容有点发懵,作为沈老爹步步高升的福星,从前在松江,董姨娘对泠容的待遇就差搭个板供起来了。
沛容忙拉住润容的手,斥责道:“润容,你是做姐姐的,怎么能出手打泠容?”
润容怒及,反问沛容,“你没看见是这个小贱人先掐的我吗?”
趁着沛容拉偏架的功夫,泠容立刻反手对着润容的脸就是一巴掌。下手之稳准狠,令清容咋舌。这一点儿都不像八岁孩子的手笔,毕竟她真正八岁那会儿,只会用“我不跟你好了”外加冷战这一个手段,来向兄弟姐妹、小伙伴们表示不满。
润容此刻简直像是发了疯的张飞,一把推开了沛容,发了疯的朝泠容扑了过去。
清容有点儿发愁,上次在这聚众打架事件还没消散。今天这一场群架,俨然是无法避免了。大家闺秀不都是知书达理的吗?书上难道都是骗人的?
屋外伺候的丫鬟婆子立刻冲进了,润容屋里的人因着上次挨罚长了记性,这会儿便没有人敢冲上去帮润容打架,全都各自将自家姑娘控制住。
不多时,在大房拜年的大夫人、侧院里说闲话的董姨娘、赵姨娘等人纷纷问讯赶了过来。
赵姨娘一进门,便抱着泠容大哭。林夫人自做不出如赵姨娘这样降身份,丢脸面的举动,直接对润容斥道:“孽障,还不跪下!你现在当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还敢学那市井泼皮一样的打架了!”
润容梗着脖子,理直气壮的说道:“沈泠容抢我的橘子,还敢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