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夙夜也笑了,眼里的思念浓得像一片海。他碰了碰头顶的金冠。
于是秦青也碰了碰头顶的金冠。
“我为你布置了一座宫殿。”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懂的人自然会懂。
秦青又是弯唇一笑,答道:“我想念江北城,更想念江北城的人。”
这话,李夙夜也懂了。
他隐藏在胸腔里的,滚烫而又急跳的一颗心便在此时慢慢冷却,终归死寂。
走上这条通往极寒高处的路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会把秦青丢在原地。
两人站在桥的两端看着彼此,许久都不曾说话。等候在一旁的白面太监把脑袋低了又低,竟无端端出了满头冷汗。
笑容从李夙夜的脸上完全褪去,眸子里飞扬的金色柳絮被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他现在是皇帝,富有四海,想要什么就可以轻易得到什么,譬如秦青。
只要张张口,他就可以把秦青禁锢在宫里,日日夜夜陪伴自己。
冷酷的薄唇微微开启,似乎想要说出剥夺秦青意愿的话。
996从秦青的臂弯里探出头来,紧张地问:“他该不会囚禁你吧?”
秦青摇摇头,不曾回答。
他毫不畏怯地勾了勾唇,在春日里笑得明媚:“叶礼,送我回去。”
此刻的你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可我知道,在我面前,你永远都会是叶礼。
冷酷的薄唇抿紧了,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泄出一丝微弱的光。李夙夜闭了闭眼,长叹一口气,而后在桥的另一端说道:“送小侯爷回去。”
白面太监连忙答应,走上前引领秦青朝另一条小路走去。
秦青没有回头。
因为他知道,此刻的回头已经没有意义。人生总是要做出许多取舍,不可能万般好事全都被一个人占尽。
李夙夜定定地看着秦青的背影。
一朵柳絮飘过来,扰了他的视线。
他伸出指尖微微一勾,仿佛在驱走柳絮,实则想象着自己用这根手指勾住那人渐去渐远的袍角,在心里哀凉地默念:小侯爷,能不能请你,施舍给我一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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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豪华的大船停靠在柳絮纷飞的岸边。
船上站着一名身如修竹,面容如玉的男子。
一名红衣女子悄无声息地走到男子身后,压低嗓音说道:“主子,小侯爷已进宫三天了,您还等吗?您要知道,宫里那位可从来没断过念想。”
“再等等。”男子淡淡说道。
“容属下提醒,这句话您已经连着说了三天了。”
忽然,一只白鸽从远处飞来,还未靠近大船就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男子伸出手,让白鸽落在自己手背上,而后拿下纸条,快速扫了一眼。
“呵~”
男子终是愉悦地笑了,冲岸边的船工说道:“搭桥。”
不久之后,秦青抱着996来到岸边,拧眉看着脚下的浮桥。
“这么薄的板子,我踩下去它就会沉吧?”
“您跑快一点板子就不会沉。最好是一口气跑到对面。”船工指了指站在对面船上的江匪石。
996连忙拍打秦青的手背:“你把我放下去,我自己跑。我再怎么胖也比你轻,我过这个浮桥不会沉。你带着我一起跑,我会和你一起泡水。”
秦青:“……你可真够义气。”
996也不理会秦青的冷嘲热讽,跳下地便快速跑到了对面的船上。
一名红衣女子把它接住,抱到一旁吃鱼去了。江匪石还站在船沿边,伸出一只胳膊招呼:“过来。”
“你能不能搭个好一点的桥?”秦青在原地不停转圈,脚尖几次踏上薄薄的浮板,又胆怯地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