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那后来呢?”
“后来,日子也是要过下去的,我就带着你靠给人浆洗缝补过活。
但不过月余,城门失守,敌人进了城,城里人心惶惶,宵小闹事,我紧闭门户不出,想等唐军出来维持局面。
倒也真的让我等到了,可那已是三日之后的事了。
我带着你是躲在了家里早前就挖好的地窖里头才活了下来的。
等我从地窖里头出来,城中十不存一。
那时城中处处都是死尸,根本就没法子住人了。
官家给了消息,剩下的人可以跟着返回长安的大军去往长安落籍去,也可以选择拿抚恤银子在隔壁州府落籍。
我选了去长安。”
这一点儿上,众人都是理解李母所做的选择的。
毕竟当时李母是孤儿寡母,若是选了那抚恤银子去隔壁州府落籍,那就是小儿持金过闹市,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所以,李母选择带着当时不到两岁的李大兄不远千里的去往长安城落籍,实属正确选择。
“临行前,我有想过去找红娘外家说上一声儿的,我去求了官家的吏员,官家只道战乱刚过,还不算太平,劝我还是老实等着,跟着大队人马去往长安才好。
无奈,当时口信儿也没留,就这么走了。”
说到这儿,李母抬头看向李大郎认真的说:“所以,虎头,若是你去了那边儿,倘若有人找上你来,你印证印证,可是你那大姑寻来的?
若是,你给家里来封信;若不是,只当世道如此,你在外保护好自己就是了。”
所以,此时此刻,李大郎面对郭团练使这一番讲述,心中已然有了七分肯定,这郭团练使的媳妇,就该是小名红娘的那个自家阿耶同父异母的阿姐了,也就是他自己的大姑母。
“郭团练使,我有一问想要问问郭团练使来。”
“尽管说,尽管问。”
李大郎看着郭团练使手中的小像,然后抬头看向郭团练使:“郭团练使之妻的名字可否告知予我?
若是我想见上一面可否?”
“啪啪”两声儿,郭团练使直接大巴掌打在了李大郎的肩膀上,“好说,好说!
除夕日那天军营给兵士都放假三日,除夕那日你跟我回家,可好?”
李大郎自然没有拒绝,出帐子前,李大郎特意要了那副小像凑近仔细的看了几遍后才还给郭团练使。
所以,今儿个晚上,回到营帐之中躺下的李大郎闭着眼睛,是真的没睡着了。
这回没睡着不是担心和挂念远在长安的李家人,而是对于过后要去郭团练使家认亲这一事带来的忐忑和不安才使他睡不着了。
时间过得飞快,没等李大郎想个明白,就到了除夕。
李大郎提着前几日托人买来的四样礼出了军营大门,刚出来,就在右边看到了站在马车旁的郭团练使了。
而郭团练使身旁还站着一个满脸稚嫩的约莫和李三郎差不多大的少年,李大郎猜测这该是郭团练使的幼子了。
到了近前,李大郎行了礼后,就听郭团练使说:“我骑马,你和万副使还有我家这小郎坐马车去吧。”
李大郎自然应了这话,那小郎很是有眼色,先是对着李大郎行了礼,不待李大郎还礼,就伸手去接李大郎手里提着的礼物,满脸笑容的看着李大郎口称:“表哥,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