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于人声鼎沸中听见了他自己疯狂跳跃的心跳。
一条并不算长的街很快就走到了头,但柳婵真仍觉意犹未尽,一路上她除了买了凉糕又买了不少别的小吃,她倒也不是真的很饿,只是每一种小吃她都好奇。
这对她来说这是一场新奇的体验,是以后或许不会再有的体验。
她跟着崔衡返回客栈,离开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此时此刻,她理解了为何芸桃胆子小却还是总喜欢出门。
见证过外面的繁华与热闹,谁还会想回到那闭塞的,终年不变的小院?
两人走到客栈门口时,正巧撞上客栈掌柜正与其他人在门口闲聊,柳婵真听了一耳朵,他们在说,
镇上大户丁员外的女儿被贼人盯上失了清白,丁家女儿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听得柳婵真心惊肉跳,她忍不住捏了捏指尖,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与不甘。
只听那人又问,“那贼人还没抓到吗?”
对啊,明明犯错的是贼人,可自尽的却是被伤害的人……
“没呢。”客栈掌柜说,“那丁府自觉蒙了羞,羞于提起此事,也无甚有用的线索报给官府。”
“要我说啊,还不是那丁家女儿往日里太过张扬,谁家女儿像丁家女那般抛头露面的做生意,也不怪贼人盯上她。”
这番言论听得柳婵真越发心凉,她是受害者,但人们还要怪是她不检点。
崔衡察觉到柳婵真的情绪波动,眸光闪了闪问,“你在想什么?”
柳婵真捏了捏指尖,问,“表哥,那凶手真的抓不到了吗?”
“他害了一条命,却还在逍遥法外。”
崔衡没有说话,柳婵真的眸光黯淡下去。
也是,如今世道不稳,谁又会花费大力气替这位可怜的女子讨回公道?
那贼人怕是早就逃到海角天涯去了。
只是……
她忍不住小声呢喃,“一位有勇气外出做生意的女子又怎会因失节而自尽呢?”
崔衡别开视线,轻声道,“你管不了的,别想了。”
“明日我们就要离开此地了。”
夜游的欢愉在此时此刻消失殆尽,柳婵真心中升起淡淡的无力感和难过。
她知道的,她管不了。
她救不了任何人,甚至救不了她自己。
入夜,柳婵真在昏暗中逐渐入眠,房间的楼顶却发出细微的声响,紧接着一道黑影似乎从客栈的屋檐翻入其内。
他的脚轻轻踏上长廊,他手里拿着一根用以照明的火折,蹑手蹑脚的前行,扒上了柳婵真所住房间的窗户。
火光下映照着一张干瘦猥琐的脸,眼中满是淫邪的欲望,他从腰间取出一根小管正要扎破窗,走廊尽头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既有客访,何不与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