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汹涌。
竟然会这般难熬。
“……最近北京的风特别大,今天又吹坏我一柄伞。我发现还是得长柄的那种才耐用,骨骼够硬,顶得住风吹。于是新买了两把长柄伞,家里和单位上各放一柄……”
“……在北京待得烦闷,想了想干脆去杭州找浙江大学的过玄老师喝茶。浙大的新校区在紫金港,离西湖很近,而且他先生在景区有个店面,我们深夜的时候从小路进去,拍了一组汉服写真(他先生还是个摄影师)……浙大有个学导演的硕士,以前拍过一些小有知名度的短片,她毕业作品正在找演员。我和过玄看了剧本说去面试,没想到就过了,于是在杭州又留了半个月,待到拍摄结束……”
“……是文艺风的短片,不会放到大荧幕,告诉你名字也没用呀,而且国内估计过不了审,题材有点敏感……”
“……酥酥最近有发情的迹象了,咨询了宠物医生,决定下周带它去绝育。医生让我最近对它好一点,然后磨练磨练演技,手术当天一定要表现出自己是被逼无奈的,挺好笑的……”
“……酥酥恢复得不错,前几天食欲不太好瘦了点,最近也养回来了。橘猫是真的能吃,眼看着膨胀起来,我都开始给它控制饮食了,不想以后还要花功夫给它减肥……白玫瑰最近正是开得盛的时候,加上我种得多,每天花瓶里都能换新的。这一株好像品种不错,花型漂亮,香气浓,等天气好我准备再扦插几株……”
“……多谢关心,我的副教授职称答辩在上个月就已经进行完了……是有硕导资格了,但是今年不一定收。当然,要是您有侄子侄女看得上我,我肯定欣然纳入门下,当我的开门大弟子……下半年会把毕业论文的中译本出版了,名字叫《宏大叙事、战争伦理和脆弱的生命》,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到时候给你寄个签名版。托我导师的福,我毕业之前这本书在欧美学界就已经问世了,所以国内对中文修订本期待挺高的……因为傅东君的关系,姜哥夫的父亲姜教授和我建立了一些私交。姜教授学问功底深厚,和他交流我受益很多,我们合作了一篇论文,投了美国一个刊,顺利的话下半年能付梓……其实就战争伦理这个主题,我早就想跟您聊一聊,只是怕掌握不好分寸,给你惹麻烦……”
“……多谢宽慰,我当然相信您的信仰和专业素质,只是我对你们不了解,也不方便了解,不知道涉密底线在哪里……有时候真恨不得打个电话给国安让他们派一个人过来守着,有什么问题直接打断,也好过我在这里自我审查。当然是开玩笑的,只是昨天正好整理了一下和您的来往信件,很惊讶我竟然会和您这样一个人当了那么久的笔友……”
“……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是,那个短片进了最佳短篇的竞赛单元,柏林电影节,虽然没得奖。好消息是,片子卖出去后导演给了我一笔片酬,数字比较可观;坏消息是,这下好多熟人都会从屏幕里看见我跟女人接吻了。我觉得我应该是直女,但如果是过玄的话我好像也可以。已经好多人打电话过来问我性向了,甚至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直女?女朋友?和女人接吻?过玄也可以?
陈承平瞳孔地震。
他拔腿出去找傅东君。
难得的休假天,参谋长都不用过脑子就知道文化人傅东君同志肯定在心研所的地下室里搞文艺活动。只是没想到今天搞文艺活动的人有那么多,估摸着都快有十个了,一进去地板上坐得满满当当。
陈承平惊讶:“你们干什么呢?今天有团建吗?”
迟源转过头:“嚯,稀客,领导要不要一起,今天放电影!”
傅东君正在上面鼓捣投影,头也不回:“同同拍了个短片,差点拿了个很厉害的奖。我问她要了无删减的一手片源,早就想看了,忙到今天才有空。”
陈承平手一抖,啪地一声把灯都按关了:“她拍的那个?”
喻蓝江哎了一声:“这么早关灯干嘛!”
“没事,弄好了,”傅东君撤开半步,点了播放,“看看效果。”
陈承平猛地两步扑过去点了暂停:“我操,无删减,你拉着那么多人一起看?”
底下人都愣了。
傅东君呆了一瞬,而后哭笑不得:“要真是限制级我可能在这儿播吗,我问过了,没有裸露镜头!”
江成雨在底下嘀咕一句:“再说也不是没在这儿放过三级片儿。”
迟源补充了一句:“那次您也在。”
陈承平一噎。
对,还差点被纠察逮了,要不是聂郁机灵,他们机动营一队高低要落个全战区社死。
陈承平努力语重心长:“这个,题材不合适吧,我听说是女同的片子……”
喻蓝江烦了:“我们知道是女同的片子,赶紧下来,否则把你扔出去啊!”
傅东君直接以下犯上抱住参谋长的腰,用力把他搬到一边,探身点继续播放:“不看就出去!”
“就是!”
察觉到民意沸腾,陈参谋长识相地闭了嘴,并且蛮横地占了个最好的位置。
【斑斓的色块,轻缓的呼吸,时续时停的港乐,构造出迷离的梦境。
“梦中人,一分钟抱紧,接十分钟的吻……”
电影画面由暗变明,一声窗帘的轻响,万籁俱寂。
她缓慢地睁开了眼。】
陈承平微微屏住了呼吸。
【一张女人的脸占满了屏幕,不施脂粉,紧致的肌肤纤毫毕现。她困倦地皱了下眉头,毛流清晰,眼下淡淡的泪沟显出三分疲惫神色。】
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