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真人早已发现这个问题:若以大战之后的姿态而论,言枕词身上确实太过完好干净。
言枕词这时又以手捂胸,咳了两声:“只是受了一点点内伤,完全不必在意。”
晏真人一下忘了方才所想,忙道:“师叔受了内伤?请师叔暂且留在剑宫好好养伤,师叔乃是剑宫如今威望最高、辈分最高之人,师侄还多赖您的扶助勘正。”
正是这时,晏真人贴身小童疾步来到接天殿前,高声叫道:“师祖,不好了,燧宫出现大庆边界,自西北两方进犯世家,世家认为大庆勾结燧宫,如今发函剑宫,邀我宫讨伐大庆与燧宫——”
晏真人一站而起!
言枕词看准机会,脚下抹油,推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晏真人又看言枕词,疾呼一声:“师叔?如今世家出事,您正该留在剑宫与我等商讨决议!”
言枕词大步向前,哈哈一笑:“这天下总是要打战的。神念是我的事,燧宫、大庆、世家,却与我并不相干了。镜留君再是煊赫,言枕词也不过七尺微躯,还有所爱人事,不可轻抛啊——你们的事你们做,我去查查神念遗留问题!”
前方,苍山覆冷雪,皑皑延了千里前行路。
第87章
天山遥相望,江心独一船。
江中船上,火狻猊的地毯,碧玉竹的帘子,金丝楠的矮几,还有一把黄泥小炉,搁在火焰上,温着一壶酒。
如斯舒适的布置之中,界渊盘坐于地,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白绢上写写画画,只见那张白绢上已经有了三五个墨字,分别是“男”、“女”,“原袖清”、“原缃蝶”、“巫颐真”等。
如今界渊又在这几个墨字之下再写了两字。
左边为“男”、右边为“女”。
他看着白绢沉吟片刻,颇带可惜地划去了“女”字,同时自语:“虽然再出一个女身也不错,不过我可爱的道长恐怕承受不了人妻的诱惑。”
于是他在“男”字下面开始图画。
他先写了“智谋”二字,再在智谋之下写“自负”,又在“自负”之下写“纯粹”。
而后诸如“山中之人”、“燧族血脉”、“幼时蒙难”等等,不过界渊信手一挥,很快就将一个新的人物勾勒在了脑海之中。
正是这时,他心念忽而一动,已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远远而来。
界渊伸手向白绢一指,火焰突兀升起,将白绢付之一炬。而后他出了船舱,于甲板上举目远眺。
江上无风,江面如镜,远处天水一线,天接水,水粘天。这一线之中,忽生一点灰芒,灰芒由远而近,变作一道淡淡人影,当人影出现在江上之际,言枕词已掠至船上!
自天柱一别已有旬日,无论两人还是幽陆,都发生许多变化,言枕词眼看界渊,千言万语都在这一睇之间。
言枕词微肃道:“你有客人?”
界渊笑着摇头:“已经走了。”
言枕词这才朝帘子里看了一眼,其中空空落落,只有一座香山还冒着袅袅的烟,倒映在桌面明镜之中。
帘儿笼烟,水似荡漾。
周围既然只有彼此,话便可以说了。
言枕词:“你——身体如何?”
界渊自怀中抽出一把折扇,“唰”地打了开来,不紧不慢摇起来:“三餐如旧,向来安好。”
言枕词:“你与神念那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