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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政治运动(第2页)

大二一本正经地说:“我也去说事儿!”

黑文泰故意逗他道:“你有啥话可说呀?难道你这三位夫人,黑树国还想抢走一个哩?”

大二怒不可遏地说:“他比这还狠哩!你想想,兄弟,我这三四口子人,他不救济我,还逼着叫我缴提留款。他那钱都弄哪去了呀?我得去问问!”

黑文泰眉开眼笑地说:“想不到大二哥也是有觉悟的人,这个问得好!你务必得问问。给,吸烟!”说着,黑文泰从香烟盒中抽出一支香烟,递给大二,随后又亲自划着火柴,为大二点烟。还不忘记玩骂一句:“来,给你一家伙!”

大二一开始抽过滤嘴香烟,觉得整个人都高大起来。因为平常他根本舍不得买香烟。

五十多个义愤填膺的人把黑树国堵到他家大门外,他不得不像开记者招待会那样,一个一个地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虽然好多问题他都作了圆满回答,但革命群众并不买账。

参加“讨伐”的有五十多人,围观者却有一百多。这天晚上,一直辩驳到深夜,大伙才散开。

第一天晚上的声势造出去了。老白坡有所有人都知道了在黑文泰的带领下,群众们上黑树国的家里去责难了。黑文泰认为他的目的远远没有达到。第二天晚上,“讨伐”大军几乎有一百多人。那些平时对黑树国敢怒不敢言的人,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途径。那些因计划生育被逼的人,也等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那些因黑树国掌权而得不到重用的人,可以因了这个浪潮而推波助澜了。围观者更多。

找支书讲理的人们,往往是由一个人先发出问话,旁边就会有十几一二十个人不断追问。一度地让双方陷入剑拔弩张的窘境。气得黑树国不住地大喘粗气。但当着几百群众的面,却又不好发作。人们一条条地追问,一件件地盘根问底。使得黑树国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他也知道,这都是黑文泰策动的人,前来问难的。在夜色里,他却看不清黑文泰到底蹲在哪里。他不就是想当支书吗?当支书,也不必这样啊!这让他黑树国颜面丢尽,威风扫地。

乡村的夜晚不平静,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第三天晚上,参与的群众越来越多。对黑树国的批驳,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程度。虽然还没有选举,黑树国的大势是一去不复返了。好的是,群众们都保持着良好的素质,没有一个人说脏话、骂娘。只是就事论事。这就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一次次,群众们用语言把黑树国逼到墙角,让他防不胜防,几近崩溃。

看着堂兄如此受辱,黑树国的堂弟黑树恒看不下去了。他挺身而出,对众人吼道:“你们这不是有意在整人吗?有话不会好好说?”

黑树恒的话激起了众怒,人们纷纷质问:“这是谁说的?这是谁说的?”

还有人喊着:“不中打他!打他!”

群众们的怒火把黑树恒的嚣张气焰马上给压了下去。他再也不敢吭一声。

黑树国的老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她一听侄子黑树恒为她儿子说了一句公道话,众人就要打他,她一个老婆子,谁也不敢咋着她,她便走到黑树国身边说:“来吧!您谁想打人就来打我吧!反正我也活八十多了,死了也不算小丢了。您看看您这些人像不像话,见天黑了您齐成伙子,跟那杆儿上的土匪捋票一样,这个过来问问,那个过来审审。我问您,树国到底犯多大法啊?搁当您这样对待他?!说起来,树国他姥娘舅家还是老白坡哩,这亲上加亲,族上加族的,到底有多大仇恨哪?咹?”

没有人应声。大家都心知肚明,谁也不敢对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年人动手。那不但犯甩,最大的是犯忌讳。你到她身边,还没有碰住她哩,她往地上一躺,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所以,便由她说去。等她说足说够了,反对者们继续发起对黑树国的围攻。又是闹腾到多半夜,黑文泰暗暗地叫人收了兵。

老白坡的换届风波越闹越大,县里非常重视,就派了个二人工作组进驻老白坡。他们深入农户,和农民们促膝谈心、走进田间地头,和村民们共同劳动,边干活,边拉家常。放下干部架子,尽可能地调查民情民意。一心要改变老白坡的面貌,让换届选举顺利进行。

有一天,工作组的两位同志在地里遇上了白舒星,问他更换支书的意见。白舒星毫不掩饰地说:“还是不换的好!”

工作组的同志感到很奇怪,换支书几乎上是老白坡百分之九十以上人的愿望,你为什么不支持换支书呢?

白舒星说:“是这样,当一个饿皮虱(吸血虫)喝饱以后,它就不能喝更多的血了。如果换一个新的饿皮虱(吸血虫),它会更加贪婪,而人们也更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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