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彻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是为了表示诚意,又道:“皮将军的大哥皮龙。。。。。。实在不幸。。。。。。人死不能复生。。。。。。我已命人用上好的棺椁将皮龙的尸身盛殓起来,待我返回龙台,定向天子言明,皮龙将军也算以身殉国了。。。。。。”
皮虎如今哪顾得自己的死哥哥,死谁都无所谓,只要自己不死。
闻听此言,皮虎赶紧又站起身来,抱拳道:“多谢主公恩典。。。。。。皮虎感激不尽!”
萧元彻示意他坐下,方道:“皮将军莫要再有疑虑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
皮虎这才点了点头道:“末将还真有几个疑问,这第一个么,那日末将可是亲眼所见,主公被贼将蒋邺璩一弩箭射中,栽下马来。。。。。。为何如今主公却是好端端的。。。。。。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呢?”
萧元彻微微一笑,与郭白衣对视一眼,方朗声道:“皮将军有所不知啊。。。。。。我内里衬了一件宝物,乃是天子所赐的金丝软甲,蒋邺璩距我很远,这金丝软甲又闪避刀枪,他如何伤得了我呢?”
皮虎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奉承道:“也是主公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上苍护佑,邪不侵体!”
萧元彻淡淡一笑,也不在意。
皮虎又拱手道:“末将还有一问,今日偷营,末将是受了那蒋贼的蛊惑,但促使蒋贼下定决心偷袭的,还是许宥之的一封信。。。。。。那信上言明,主公您身受重伤,命在旦夕,更说他有意复归沈济舟,邀蒋贼与他里应外合。。。。。。可主公您并未受伤啊,难道那信。。。。。。是假的不成?”
萧元彻哈哈大笑道:“皮将军这一问问得好,实不相瞒,那信是真的,的确出自许宥之之手啊!”
皮虎闻言,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拱手急道:“末将请主公速速抓了那许宥之,此人居心叵测。。。。。。”
他倒是开始替萧元彻肃奸了。。。。。。
萧元彻摆摆手笑道:“皮将军,稍安勿躁,那信虽然是许宥之亲笔所写,但却是出自我的授意。。。。。。”
萧元彻以为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皮虎定然能明白其中缘由,可是未曾想到,自己还是太高看他了,这个屁股将军真就是个饭桶蠢材。
却见那皮虎一抱拳,一脸丈二和尚道:“主公您授意?这。。。。。。这是为何。。。。。。”
要是换个旁谁,估计萧元彻就要抄起离手边最近之物,狠狠地朝他脑袋上砸去了,可是跟这皮虎的君臣知遇的戏码还得演下去。
他耐着性子,尽量不在神情中带出来,以淡笑作掩饰道:“我怕素知那蒋邺璩虽然武力尚可,但行事向来小心谨慎,不确实的消息,他定然不会贸然行事。。。。。。为了诱他出兵,我麾下苏凌苏祭酒与郭白衣郭祭酒议定了此计,以许宥之亲笔信为饵,假意与蒋邺璩约定里应外合,更诓骗他说我受了箭伤,命在旦夕。那蒋邺璩定然按捺不住。。。。。。出兵来攻。。。。。。”
皮虎这才恍然大悟,赶紧一躬扫地道:“主公此计,绝妙无双,末将心服口服!”
萧元彻哈哈大笑道:“皮将军过誉了,若不是此计,我怎能收了将军这样的英雄呢。。。。。。”
萧元彻一脸笑意,忽地竟稍有些遗憾的神色,小声叹道:“只是,原本以为来的是那蒋邺璩。。。。。。定叫他有来无回。。。。。。未曾想却是皮将军。。。。。。不过这样也好,总是多了皮将军这样的英雄!”
皮虎听在耳中,不由得心思一动,却并未出言。
萧元彻跟皮虎又闲聊了几句,这才道:“皮将军辛苦,就先去好好休息吧,我已命人收拾了一间大帐,里面物什,一应俱全!我跟元让将军和郭祭酒再商议商议如何进攻沧水关事宜。。。。。。”
皮虎原本想要留下,听听他们商议些什么,又恐此举使萧元彻生疑,只得按捺住冲动,但却转身朝帐外走去的时候,却刻意地放慢了脚步。
其实皮虎心中却是另有打算的。
萧元彻在演戏,他不清楚,但他自己可是也在演戏。
别看他一口一个主公,叫得那叫一个殷勤,然而他却早已恨上了萧元彻。
他跟自己的哥哥一母所生,小时候皮虎又多病,自己的母亲生下他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自己的父亲在他刚学会走路时,便又续弦。
后母凶悍,对待兄弟二人虐待苛刻,张口便骂,抬手即打。其父虽然有心维护,但后母娘家势大,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后母进门未过二年,其父便暴毙而死。
父亲死得蹊跷,有人说是后母下毒将父亲毒杀,但皮龙皮虎年纪都小,苦无证据。
那后母干脆将皮家财产全部占了,更将兄弟二人赶出家门,兄弟二人年纪很小便成了乞丐。
其兄皮龙,为兄如父,宁愿自己挨饿,也要让兄弟皮虎有吃的,宁愿自己受冻,大雪天穿着单衣,也要把最暖的衣衫给弟弟皮虎吃。
苍苍人世,黎庶何艰!
兄弟二人吃尽了苦头,年纪尚小,便投军去了,从下等士卒做起,靠着打仗勇猛,悍不畏死,加之皮龙在父亲在时,多少上了几年塾,认些字来,故而经过十几年的艰辛,这才从下等士卒,逐步晋升为沧水关守将蒋邺璩的副将。
但这已然是极限了,这大晋王朝,世家当道,做什么都要讲个出身高贵,出身贫寒,便是原罪。
在沈济舟的渤海更是如此。
皮氏兄弟,手足之情,兄弟情深。原想着今日斩了萧元彻,兄弟二人从此飞黄腾达,未曾想竟中了毒计,大哥惨死在夏元让的手中。
想起往日种种,皮虎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