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妹妹。
确实,推理至此,在排除了所有可能的选项之后,只有这一个人,他们如今是一无所知。
白柳望怔愣地摇了摇头,回忆到,“当时白某奉师父之命,在外游歷诊病,归来之时才听闻师父去世的噩耗。关于丰州兄妹一事,也是当时为师父办理后事之时打听得知,故而小人并未见过这个妹妹。”
“这样……”沉朝顏囁嚅,许是为了掩饰情绪的失落,她低头嘬了口手里的茶。
酸甜适口,一股清新的感觉在舌尖弥漫开来。灃京里的锦衣玉食见多了,这种新鲜的口味,她还是第一次尝。
沉朝顏看着面前氤氳的杯盏,惊讶道:“我在宫中数载,以为各地奇珍异宝已经见的够多了,没曾想还是因着白医师,才尝到这口味独特的酸茶。”
白柳望笑了笑,道:“其实这酸茶也是小人于游诊途中偶遇,据说是当地乡野之物,郡主自是难以得见。”
“哦~这样……”沉朝顏品着手里的茶,谈话一时进入了死胡同。
就方才的问答来看,白柳望反应平静,话语间也没有任何推諉隐瞒,这倒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沉朝顏一时也不知再问什么,只呆看着白柳望替她的茶盏里添蜜。
也不知是房间里哪儿的窗户没有关好,风灌进来,搔得耳鬓簌簌作痒。沉朝顏随意晃了晃头。
这一晃,簌痒变成了耳边连续的诡异嗡鸣。
沉朝顏怔愣转头,跟两只浮着翅膀的蜜蜂面对面了。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乍起,沉朝顏直接从茶案后弹了起来。
她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诸如蜜蜂、蜚蠊、知了这些虫类生物。头上的步摇玉簪被晃得一阵乱响,沉朝顏全然顾不得礼仪,伸手不知抓了谁的手臂,闷头直往他怀里躲。
清苦的气息鑽入鼻腔,沉朝顏眼前一黑,片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是被一片带着艾草气息的男子宽袖兜头给罩住了。
“没事了没事了……”头顶是白柳望道歉的声音。
沉朝顏心有馀悸地往外瞥了一眼,只见白柳望红着脸,急急忙忙地把屋里的窗纱都拉上了。
“郡主莫怪,”他行过来,脸色苍白地解释:“这些是小人自己养的蜜蜂,平日里脾气都好得很,许是今日见了郡主和谢寺卿,以为被侵佔了领地,才会这样……实在是、实在是罪过……”
沉朝顏僵硬地摇了摇头,头上的发簪被什么东西给轻轻地扯了一下。她一怔,目光垂落在手掌下贴着的一片藏蓝色衣襟。
心跳登时就漏了一拍。
而她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姿势,转身扑进了谢景熙怀里……
“咳咳……”沉朝顏面色平静地摆了摆手,故作淡定地坐回了自己方才的位置。
“白医师真是……好雅兴呀。”沉朝顏哑着声音,称讚得甚是违心。
许是为了转移话题,她眼神一瞟,瞥见案角处放着的一本佛经。
“咦?”沉朝顏好奇,问白柳望道:“白先生竟然还会研习佛法?”
白柳望笑着点头,“行医者虽见惯了生老病死,但偶尔也需在佛经中找到些开解。”
沉朝顏随意翻开两页,却见是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
日入的时候,两人从太医署无功而返了。马车从皇城行出来,正赶上东西市收摊的时候。
街上依旧车水马龙,赶路的收摊儿的,声音透过摇晃的车帘传进来,沉朝顏不禁又开始烦躁地长吁短叹。
她覷了眼坐在对面的谢景熙。
男人悠间地背靠车壁,双目微闔,仿佛对目前案子的棘手毫不在意。沉朝顏看得光火,故意把身下的靠座弄得哗啦响。
终于面前的人醒过来,侧头看她,缓声道:“查案就是这样,走叁步退一步,推翻假设和走进死胡同都很正常。郡主若是受不了这个,不如趁早放手,免得自寻烦恼。”
“切……”沉朝顏不满地嘀咕,将头扭向一边,不搭理他。
然而谢景熙被她这么一扰,仿佛是没了睡意。片刻的沉默之后,他竟然破天荒地主动问沉朝顏道:“方才你分明是把白柳望作为了怀疑对象,既然如此,你为何又要将案件实情告知于他?难道不怕兇手有意误导,混淆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