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朱棣努力地掩盖着尴尬,一脸气愤地道:“哎……实是贼子可恨!”
说着,他又收起了怒色,微笑着道:“来来来,你既来了,走,朕带你去见你嫂嫂去。”
朱权依旧神色淡淡的样子,不冷不热地道:“臣弟可不敢去拜见,若是拜见了,不免难堪,臣弟乃戴罪之人,陛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话明显是讽刺,可此时的朱棣,自知理亏的时候,便咧嘴笑道:“哈哈,你还是像从前那般直爽,这不都是误会吗?张安世,你来说一说。”
被点名的张安世,耷拉着脑袋,心里想,我能说啥?我只擅长挑拨离间的啊?
可皇帝发话的事情,你能装不知道吗?
更何况,陛下此时显然是需要他来救场。
深吸一口气,张安世便道:“对对对,陛下说的太对了,这些贼子,居心叵测,他们想要动摇的,那是太祖高皇帝留下来的江山社稷!如今他们又想谋害宁王殿下,幸好宁王殿下身正不怕影子斜,陛下又圣明,否则,真教他们离间了陛下兄弟二人。以我之见,一定不能放过这些乱臣贼子,等臣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一定要当殿下的面,将他们碎尸万段。”
朱权便看着张安世,皱眉道:“那些贼子,可有眉目了吗?”
“很快就有眉目了。”张安世道。
朱权似乎对此也颇有兴趣。
他隐隐意识到,能有此奇谋之人,一定非同凡响!
朱权这个人,本来就以善谋而著称,如今算是棋逢对手了,便不由道:“他们如此构陷本王,若是不拿住,确实难消本王恨意。这些人……勾结鞑靼……当初本王就藩大宁,对漠南的情况,倒是颇为熟悉。”
说到这里,他看了朱棣一眼,道:“若是陛下不怀疑,而安南侯这边有什么需要,有些事,大可以来询问本王,或能有什么眉目。”
朱棣毫不犹豫的就道:“张安世,你听到了吗?你要多向宁王讨教,宁王打小就聪明,当初皇考在时,便一再说,诸皇子之中,宁王最是聪慧。你是有一点小聪明,可和朕的这兄弟相比,却还差得远呢。”
张安世立即道:“臣受教了。”
说着,他便看向朱权道:“殿下……那臣可能真要叨扰了。”
朱权突然道:“本王听闻,你在栖霞,建了一个图书馆,藏书无数?”
张安世道:“惭愧的很,倒是有一些书。”
朱权颔首:“本王近来只愁没有书读,过一些日子,倒是想去见识一二。”
他这话,分明意有所指,一方面是赞许张安世的意思。
而另一方面,则是跟朱棣说的,你看,本王现在只想着读书了,对于家国天下的事,实在生不出兴趣来,你就别老是疑神疑鬼的了。
朱棣很快便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毕竟,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朱棣回头对亦失哈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亦失哈……传朕的旨意,所编的《文献大成》,要抄录一份,送南昌府。”
朱权却是道:“臣弟敢问……臣弟南昌府的王府……现今如何了,是否……还在?”
此言一出,朱棣面色微变。
认定了朱权谋反之后,朱棣下了密旨,朱权到京这一路,肯定是严加防范,并且强行将他请了来。
那么南昌府那边……肯定也会同时采取措施。
只是……措施采取到了何等地步。
南昌府的那些宁王亲近和亲族们是否已经开始海捕,这就不是朱棣所过问的了。
看着朱棣的表情,朱权已算是得到了答案,他铁青着脸色,幽幽地道:“想来……已是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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