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乃是宁王刚刚出生的次子,还在襁褓之中,而宁王妃听闻陛下要让朱权去南京,却已是惊了。
她哭哭啼啼地道:“殿下,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朱权脸色有些难看,依旧还捧着诏书,踱了两步,脸上若有所思。
当时洪武皇帝还在的时候,时人都说燕王朱棣好战,而宁王朱权好谋。
这两个人,都多次一起参加对北元残部的作战,朱棣战功最多,而宁王的封地治理得却是最好。
“要冷静……”朱权随即道:“也没什么可怕的,我看……朱棣还没到想杀本王的地步,如若不然……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多此一举,还命本王去京城。”
宁王妃道:“当初他……哎……殿下啊,当初殿下若不是将他当是兄弟看待,又怎会上他的当?所以殿下决不可掉以轻心。不如……殿下就称病不去吧。”
朱权却是毫不犹豫的便摇头道:“哪有这样容易?若是不去,才危险了!我这四哥,可不是省油的灯。”
宁王妃垂泪道:“若是殿下有什么好歹,我们母子可怎么办?孩子们这样小。”
朱权冷笑:“不必惊慌,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莫非……”
他皱眉,接着道:“那件事……泄露了?此事如此机密,怎么可能……会这般轻易的泄露呢?”
宁王妃猛地抬头,一双泪眼紧紧地看着朱权,道:“殿下……实在不成,不如死中求活……”
朱权摆手:“不可冒险,决不可冒险,现在绝不是干这样事的时候,宁王卫这点人马,再加上这两年来,四哥对我多有防范,这宁王卫里,还不知被他掺了多少沙子呢!这王府外头……就更不知有多少的锦衣密探了。不过依本王看……他朱棣暂时也奈何不了本王。”
“为何?”
朱权道:“当初若不是我借兵给他,如何会有他的今日?何况……这么多靖难功臣,当初都是本王的军马,他若贸然对我不利,如何让天下人心悦诚服?”
“所以……想要太平无事,那么……本王不但要入京,而且还要敲锣打鼓,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不只本王要进京,你和孩子也都一道去吧!虽说旨意里只让本王孤身去,可本王就要让天下人知道,本王没有什么可畏惧的,绝不躲躲藏藏。到时这一路……要招摇一些,等到了京城,看他这做四哥的,敢不敢翻脸。”
“他极好面子,又好大喜功,自打篡位,这夺侄子大位之事,乃是他心中隐痛,本王就不信,他真敢对本王不利!即便本王犯了弥天大祸,看他能奈何。”
宁王妃大吃一惊,忙道:“可是殿下啊……他可是刚刚杀死了代王。”
朱权摇头:“本王和十三哥不是一回事。”
他沉吟片刻,便道:“到了南京之后,先不入城,带着孩子,先去孝陵,去祭祀皇考,哎……少不得要在皇考陵前,你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朱权可不是软柿子。”
宁王妃依旧还是放心不下。
可朱权却是从容地坐了下来,似乎已经周全了,便吩咐一个心腹的宦官来。
“外头一定有许多的细作,盯着这宁王府的一举一动,本王这里有一些书信,待会儿你先别送出去,等本王出发,往南京城去,那些锦衣卫的密探,一定会死死盯着本王。这王府外的盯梢就会松懈下来,你再悄悄送出去,快马加鞭,要赶在本王的前头,到达京城……尤其是有一封……往大宁的书信,一定要小心,哪怕丢了性命,也不可让这封书信丢失了。”
宦官拜下道:“殿下请放心,奴婢便是丢了性命,也绝不负殿下期望。”
朱权颔首,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脸又阴沉下来,道:“哼,四哥,咱们的账,是该算一算了。”
……
“侯爷,侯爷……”陈礼匆匆而来。
张安世正翘着腿,手上拿着茶盏,押了口茶。
看着陈礼,他将茶盏放在旁边的桌案上,才道:“咋啦?”
“他招供了?”
“当真招了?”张安世一脸惊诧,原以为……还要再折腾几天呢。
陈礼道:“我还没使上劲,这老东西不吃打,当然,主要还是平日里侯爷您言传身教,卑下在侯爷身边,学了不少的本事,如若不然……”
张安世顿时骂道:“你何时见我打人了?混账东西,你这是在污蔑我,我张安世这样心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