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家伙竟是如此愚蠢,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被人耍得团团转,真是颜面尽失。
倘若此人稍有几分张安世这般的严谨和聪明,又何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纪纲欲哭无泪:“臣……臣……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
倒是令朱棣脸色微微一沉,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纪纲稍稍定神:“臣……一定给宁王殿下一个交代!”
朱棣背着手,似笑非笑,而后看向宁王朱权道:“十七弟,意下如何?”
朱权只道:“臣弟拭目以待。”
朱棣道:“很好。”
他淡淡道:“滚出去。”
这三个字,说不出的厌恶。
纪纲叩首,此时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很清楚,自己需付出沉重的代价,很重很重。
他乃是皇帝的鹰犬,而且立下大功,这一次犯下这样的事,必须得有一个结果。
可很显然,作为功狗,他是不能让陛下陷于不义的,不能让人说陛下屠戮功臣。
所以……有些事,他得自己来了断。
于是他死灰着脸道:“陛下……臣……告辞。”
说着,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而后慢吞吞地走了。
朱棣眼角的余光,只扫视了一眼纪纲的背影。
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好像并没有将纪纲放在心上一般。
他的目光又落在朱权的身上,勉强笑道:“十七弟好不容易来了京城,该多住一些时日,我们兄弟好久没有叙旧了,当初皇考命你我镇守边镇的时候,我们一同出击漠北,那个时候……是何等的亲密无间,如今……反而显得生疏了。”
说着,他又道:“奸贼作乱,离间你我兄弟,朕为此十分不安,也希望十七弟不要记在心上,若是十七弟还有啥不满意的,你但说无妨,朕改。”
他的态度很卑微。
朱棣对待亲戚大抵就一个态度,只要你不谋反,就什么都好说,毕竟我朱棣当年靖难,可是打着为受难的宗亲们报仇的旗号。
何况,他确实对不起人家。
朱权叹息道:“哎,家眷受了惊吓,如今甚是不安,臣弟入宫,他们心里只怕也是焦灼,还是先让臣弟去鸿胪寺,安顿家眷,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吧。”
朱棣微笑道:“如此甚好。”
接着便看向亦失哈:“传旨鸿胪寺,若是招待不周,朕决不轻饶。”
亦失哈忙道:“奴婢遵旨。”
朱权随即告辞,临别时,他看一眼张安世,脸色缓和,微笑着道:“这一次,若非安南侯搭救,只怕本王已是身首异处了,大恩不言谢。”
张安世朝他点头:“殿下客气,下官不过是忠于自己分内之事而已。”
朱权点头,随即告辞而出。
见朱权一走,朱棣便背着手,像是压抑了很久,突然爆发似的,一脸的怒气冲冲,口里骂骂咧咧:“入他娘,差一点点,朕就成了昏君。这些人……实在可恨,朕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那陈瑛,看来再问不出什么来了,满门抄斩吧,与这陈瑛勾结的商贾,也一并诛杀了。”
张安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