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去早回。”
“知道了!”
洁白的病房门缓缓地张开了一条缝隙,像一个害羞的少女正欲窥探外面的世界。林漓的身影从病房里慢慢地走了出来,当她刚刚抬起头时,目光便与靠在侧边墙壁上的叶溪交汇在了一起。
只见叶溪身上穿着蓝白线条相互平行的病号服,又显得些许寂寥。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高高地盘起,扎成了一个利落的发髻,然而这并未能掩盖住她面容上所透露出的些许苍白之色。
"我说啊,虽说你这样抱着双臂倚靠着墙的姿势确实挺帅气的,可也别总是硬撑着摆出这种造型来吧?还是赶快回病房好好休息去。我准备出去给叶纸买点早饭回来,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林漓一边说着,一边眯起那双如月牙般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对着叶溪的出场方式开启了吐槽模式。
这家伙怎么每一次出现的时候都是这般酷酷的模样。
叶溪望见林漓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将原本到了嘴边想要对她说的那些话语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最终从她口中冒出来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哥哥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的气色比你都要好,但脖颈处的伤口。。。”林漓关上门,想去搀扶叶溪,手伸到空中却又慢慢放下。
气氛渐渐凝固下来,林漓不知该说些,只能无奈地低下了头,不再与叶溪对视。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地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昨天晚上…”叶溪忽然开口,打断了林漓的动作。
“昨天晚上…我有些冲动了,对不起。”她微声道歉。
林漓回头看向她,思索一番后笑着说道:“如果你是指那一巴掌的话,那你没有必要道歉,的确是因为我的疏忽,叶纸才…”
“这是两回事。”叶溪再次开口。
“嗯?”
叶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她垂下眼眸,轻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非常感激你,真的…感谢你能够陪伴在哥哥的身旁。”
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名为羡慕的情感:“那是我从来都没有勇气去做的事情。我嫉妒你,可以那么理所当然地待在哥哥的身边。而我呢?却连靠近他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倾诉着:“曾经,我伤害过哥哥,那是我一生都无法弥补的过错。从那一刻起,我发誓再也不允许自已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叶溪眼眶渐渐湿润起来:“也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者是其他一些难以言喻的情感作祟。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已想要靠近他的心,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他。尽管我心里清楚,哥哥他永远都不会责怪我,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他都会一如既往地包容我,可是……”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让他再次陷入痛苦和纠结之中。我只能用尽一切办法,用那些充满嫌弃和恶意的话语来攻击他,试图将他从我身边推开。只有这样,他才会彻底死心,不再想要维持我们之间这可有可无的兄妹关系。”
说完这些,叶溪自嘲般地撇了撇嘴,苦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像我这样的人,竟然还妄想着保护别人。”
只有为自已附上一层外壳,才能保护最想保护的人。
最懦弱的人,从来都是她自已。
沉默如同一层厚重的帷幕,缓缓降落在这条宽大而空旷的走廊之中。四周一片死寂,连空气都凝固了。
“一点都不可笑。”林漓的声音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然后抬起头来,直直地对上了叶溪微红的眼眸。
“一点都不可笑。”她再次重复道,这一次,她的语气更加坚决。
“你…”
“我没有见过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不太能够理解你这份复杂的感情。但我明白,你一定很爱叶纸。我想,就算叶纸因此与你产生隔阂的话,他也会努力将这份隔阂打破,用他自已的方式。”林漓继续说道。
“他同样也爱着你。所以,说出来就好了,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你想靠近哥哥,向他道歉,而叶纸他同样也在等着你,等着你给他重新爱你的机会。”
叶溪整个人被石化一般,呆呆地杵在了原地。林漓那一番言辞就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它的心坎之上,直接冲击到了心神深处,让她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足足过了半晌,叶溪才深深地低下了自已的头颅。
只见她的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那般脆弱不堪。紧接着,一阵低沉而略带哽咽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什…什么啊。。。这说教一样的语气。。。”
“明明你已经将哥哥给夺走了,明明他已经过的很好了,明明你和他可以就这样生活下去,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完美的未来里有我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