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要离开淮北,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最好就是走之前把水车检修一次,再留好替换的零件,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延长这水车寿命。
一番检查之后,萧君泽给养护水车的村民又交代了一些保养注意事项,又给了他们一份图纸,让他以后有空去添置木轮等零件,在对方真诚地跪地磕头感谢后,这才准备离开。
拓拔宏却是在一边上手摸着那些齿轮、木柱,被萧君泽拿手拍开,他正要发火,就见萧君泽随意拿起一根木枝,伸到了盘索上。
几乎立刻,那木枝就被卷到齿轮里,碾压成片。
“这水木之力,非血肉之躯可敌,”萧君泽严肃道,“稍有不慎,便会被卷进其中,下次,我会先与你说清楚。”
拓拔宏看着这对他来说,已经完全超越认知的精密之物,赞叹道“确实是奇物,非人力可敌”
说完之后,拓拔宏又忍不住指点道“但是君泽,你天赋奇高,应多放心力在治经之学上,这百工之业,毕竟卑贱,不应沉迷其中。”
萧君泽正与他走出房间,闻此言,转头看他“百工之业,毕竟卑贱”
拓拔宏认真地点头。
萧君泽微微一笑“陛下,我本以为你是聪明人,却不想你也被那汉人礼制,将双眼蒙蔽了。”
“此话何解”拓拔宏神色一凝,但做为皇帝的敏锐本能,让他挥挥手,将几名侍者挥退到四周戒备,本人却在这潺潺的小河边,询问他的意思。
“陛下,你为何会身为帝王”他微笑着转头看他,“靠的是汉人礼制尊卑么”
“自”拓拔宏本来想说是,但随即反应过来,“自然是靠我拓拔家历代先祖,自晋时开拓代地,灭北朝十六国,所得天下”
“既然如此,那汉人的礼制,三纲五常,为何抵挡不得鲜卑铁骑”
“你不是说了么,天气寒冷,五胡入华,汉人势弱而南渡,如今天气又热,北方日渐丰饶,”拓拔宏感慨道,“鲜卑之法,已经治不住这汉人之地,自然要依汉人之法,方可行百代之计。”
“所以,你能治这天下,皆因你为鲜卑之主,而汉人需要依你之势,对抗鲜卑之势,所以才任你差遣”萧君泽又问。
拓拔宏甩袖道“就不能是朕英明神武,天下归心么”
“陛下说
笑了,
”萧君泽的答道,
“那南朝萧鸾,也不见得英明神武,南朝不一样尊他为王么”
“你竟将的朕与那篡位自立的恶人相提并论”
“你还听不的”萧君泽不悦道。
拓拔宏从没被人这样凶过,一时有些凌乱,怔了一下,才虚心道“你说。”
还好,他从继位改制开始,就被那些臣子怼习惯了,一点点无礼而已,他忍。
“陛下,你从这些事里,看到了什么”
“”拓拔宏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来,“爱卿,有何高见”
“关系。”萧君泽轻声道,“鲜卑尊你为王,是因为诸位先祖,带给他们胜利,能服人心,有了秩序,这就是你与他们的关系。汉人门阀需要借你争得朝廷权势,也尊你为王,这就是你与他们的关系。”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么拓拔宏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