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过程是,凤儿其实早已知晓了朕有意传位的意向,所以在朕写三份诏书之前,就利用很早前布下的一手——当然就是沈文的主意——将秀儿构陷关进宗亲府,以排除掉第一个竞争对手,朕为着安抚她,就让替身告知她朕即将在朝会上宣布传位于她,却又于宣布之前发病‘晕厥’——当然彼时还是假装的,如此凤儿必然焦急,她大胆盗窃了朕准备的假玉玺在传位于她的诏书上盖章,并自行加开朝会以借机将诏书公开。”
“假的诏书瞒不过众人耳目,老穆(穆内侍)再提出来朕的三份诏书的事,如此凤儿的阴谋曝光,矛盾激烈化,那种常规的竞争就持续不下去了了——而这种破局,也正是朕最希望看到的,因为一个最优秀的未来君王,必然是可以在各种复杂斗争之中胜出的人!”
“作为主动的一方,凤儿启动了政变,政变的结果是她输了,十一郎,你赢了。”
“至于秀儿,你虽然在之前稍弱一筹,但你亲自击杀了凤儿,证明你的确有着继承帝位的坚强意愿,这点让朕对你的评价再次提升,秀儿,十一郎,你们的确都是朕最优秀的孩子,哈哈哈哈——”
皇帝自傲地在病房内大笑了起来,万分畅快。
“那么,大皇姐死后,策划袭击七皇兄的事,难道也是您的主意?”云鸩再问。
“不错,”皇帝痛快点头,“你和秀儿两个都和凤儿脾气不同,你是不愠不火,秀儿则不善于主动出击,你们两个如果竞争,将是相当缓慢的过程,朕没有那个耐心慢慢在幕后等下去,所以再以老九为翘板,想像前次一样激化你们之间的矛盾,朕想看到你们两个人各方面的攻防争斗,可惜的是,老九和沈文都暴露了,没有了老九这个抓手的话,加上袭击案的真相曝光,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反而可能缓和,朕的让你们两个激烈斗争分出高下的计划可能夭折,沈文联络了朕,朕想了想,干脆就将一切摊开来说吧。”
“孩儿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云鸩又问,“您和沈文之前说的打赌输赢,是什么意思?”
沈文代为解释:“十一殿下,陛下和我打赌,我说在我之前提出的那个合作的建议下,您和七殿下两人必有一个会动心,至少会在神情上有所反应,陛下却说依照对贵二位的了解,我的那个合作建议根本不会有任何奏效,果然陛下判断对了,微臣输了。”
原来如此。
皇帝笑着反问:“十一郎,还有其他问题吗?”
云鸩摇头,面色也阴沉下来。
如果说之前还曾怀疑这个所谓的真皇帝才是假的,是沈文为了脱身乃至夺权而寻找的替身的话,那么这位皇帝的这番详细陈述,的确完美地诠释出了之前的种种诡异。
包括自己很久之前没想通的一件事——边疆时,他曾和七皇子写奏报给皇帝,请皇帝下令修正大公主杀俘虏的行为,但皇帝却直接将大公主调回了朝中,之后又“病发”将七皇子也调回去了。
以及不久前的一个疑惑——沈文即便再神通广大,是怎么把一整个羽林卫都掌控于手里的,因为他的背后根本就是皇帝,羽林卫那些人心知肚明。
但是,若干年以来,难道自己等人的行为都是在被皇帝暗中观察并施加影响导向出来的吗?他难道仅仅是被幕后操控的傀儡,是玩偶吗,这些想法,使得云鸩万分不适。
他又忽然想到,自己和反抗组织之间的关系,皇帝是不是也早已经知晓呢?而他自以为隐藏住了另一重身份,会不会仅仅是皇帝有意遮掩的结果呢?
想到此,挫折感呈现……
云鸩无话可问了,七皇子却声音急迫,询问:“父皇,孩儿……孩儿有一件事想知道。”
“秀儿,你说吧,朕既然此刻现了身,就不会再隐瞒任何内情了。”
“那就是……十八皇弟云舒的死,您当时为什么要答应让小舒上战场呢?”
云舒死于战场上黑色龙机之手,但他彼时并未成年,本不必要一定派上战场的。
皇帝神色略略黯然:“小舒的死的确是个意外,朕原本是想以此锤炼一下他,毕竟小舒除了个性软弱外,其他方面也是个可造之材,如果好好打造,将来未必没有资格也成为皇位继承游戏的一个有力参与者,竞争皇位的子女,朕从不嫌多,但现在看来,那应该是朕的一个最大失策了吧,朕深感惋惜。”
“不过,呵呵,小舒的死也并非无价值,十一郎,他的死让你得到了成长,而凤儿为了给弟弟报仇,这欲。望刺激了你们之间的竞争,你恐怕也是要感谢他的。”
皇帝的口吻忽然冷漠乃至残忍了起来,却又万分自然。
七皇子浑身颤抖,面色苍白,难以接受这些现实。
这一刻,门终于被破开了,赛茜莉娅持剑率先冲了进来,然而看清了病房内的两个皇帝后,呆怔住了,接着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着新出现的那位皇帝:“您是……陛下?”
皇帝爽朗一笑:“赛茜莉娅,好久不见。”
这——
赛茜莉娅看着身体并无损伤却似遭受了精神打击的两个皇子,意识到自己该作何反应,她后撤一步,收起剑来,说:“臣女在外守候。”
皇帝却叫住了她,说:“慢着,赛茜莉娅,你在此,就做个见证人吧。”
“请问陛下,让臣女见证什么?”
皇帝看向自己的两个皇子,正色宣布:“朕打算几日之内就将皇位传位于秀儿或是铮儿,当然这需要继任者自己去争取,所以,七郎,十一郎,明天或是后天,在你们两个准备好了之后,朕打算让你们来一场龙机之间的对决战,胜出者,将有资格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