緁云鸩和赛茜莉娅研究了卷宗半天,无奈放下,相互摇了摇头。
卷宗里说,御医谋害皇帝的动机有两个,一是钱,大量的金钱,而金钱的最终来源和七皇子的府邸入主的钱庄关联到了,二是自己的家人们遭到了长期的绑架以及监视,抓到的嫌疑犯也证实和七皇子府邸的人有勾结,此外每次给皇帝检查药材的人也是和七皇子的人接触过,最致命的是皇子府的一位管事供认自己代表着七皇子指导了以上那些事,其提供的物证里不但有自己的手书文本甚至也有七皇子的随身印章加盖,种种诸如此类足以形成一道完整的证据链。
总之,这份卷宗就像一份精心造假的账本,但从“数据”和细节来说完美无瑕疵,不可能从卷宗本身就推翻其逻辑性,要寻找具体的破绽,就必须一环一环地去实际重新查实,问题是做局者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找到破绽的,他们会早有准备,你顶多可以证实出这案子有构陷嫌疑,有另外的解读可能,但不可能简单给被陷害者脱罪——除非皇帝根据新的调查结果从中介入利用皇帝的权力宣布七皇子无罪。
问题是,皇帝恰巧病倒了。
而下一天,皇帝还是没醒。
但这天,身在皇宫内的大公主却代替晕厥的皇帝再次向文武百官以及皇室宗亲转发谕令,说需要再次加开一场朝会,朝会上将会宣告皇帝晕厥之前的一道诏书。
于是像前一次一样,文武百官再次匆匆去往皇宫,罗列于大殿内的两侧,丹樨之上除了龙椅之上空空,一侧还站立着大公主以外,并无其他不同。
鉴于自己的身份,云鸩不得不替代众人发问:“大皇姐,你将百官以及皇室宗亲招来,是有何事?”
大公主居高临下看了眼云鸩,又横扫了眼众人,眼底的得意一闪而逝,然后清咳了一声说:“有请穆内侍。”
不久后,常常侍奉皇帝身侧的穆内侍由大殿内门入口进入,双手里捧着黄色的绸缎,即是谕旨。
——虽说现代通讯手段已经不同于古代,即便是皇室的命令也可通过电讯这样的方式进行,但至关重大的谕命,还是必须有着传统的手书诏书的,至于必须在议政大殿内下旨的诏书,则其意义就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所以文武百官所有人都肃穆下来,大殿上寂静无一丝多余声响。
穆内侍站到丹樨之下与百官间的距离不近不远的地方,清声说:“陛下曾嘱咐小人,如若他身体抱恙无法言声,就将他一早拟下的传位诏书代为通传于诸臣工,昨日时陛下便有此意,可是后面因病中止了,今天经大公主云凤殿下催促,小人只好将此诏书提前取出并代陛下传告,小人身份卑微,却担此大任,实在有瓒越之嫌,希望诸位大人王公体谅一二。”
虽然穆内侍很客气,但没人真的当他的身份无足轻重,而且之前很多重要谕旨都是他代皇帝颁布的,不过重点却不是他的态度,有人准确地把握住了他的话的最关键含义,不由喊出口发问:“‘传位’诏书,穆内侍,陛下真的已经定好传位的事了?!”
身边两位皇子女斗争数年,皇帝都没有向百官暗示过一次已经选定谁是继位者,现在晕厥后却出现了传位诏书,不免有些突然。
穆内侍轻轻点头,说:“请大家肃穆些,小人要读诏书了。”
大殿内再次针落可闻,所有人屏息凝神,穆内侍恭敬地将手中黄绸摊开,半举持在手中,缓缓诵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体日亏,预感时日无多,不愿国政因朕之病情缠绵而耽误,也不愿身后大位空悬而引起阋墙,因此提前颁发传位谕旨,皇长女云凤,为皇朝劳苦功高,品能皆合朕意,必得克承圣统,着继朕之后登基,即皇帝位。”
此后则诵读了日期,具体是皇帝本次晕厥的整整一周前。
穆内侍诵读完,满大殿中有的不敢置信不愿接受,有的惊喜若狂后同样有点儿接受延迟。
打破这种凝滞氛围的,是穆内侍身后的一阵狂笑,来自于丹樨之上大公主的狂笑,这份笑声响彻了整个大殿,也激活了所有人的不同反应。
从属于大公主阵营的人集体拜倒口呼:“臣等恭贺新皇登基!”
大公主大度地招招手:“诸卿起身吧。”
接着她自行坐到了龙椅上,双手平放在龙椅两侧,俨然已经是皇帝了。
从属于七皇子阵营的人则惊慌失措失言大呼:“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有资格继位的应该是七皇子才对,怎么会是大公主,肯定是哪里错了。”
大公主阵营的人嘲讽:“七皇子意图谋害先皇帝,怎么可能还会被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