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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程序

南滨市人民医院地下室配电室内，方毅拿着一份市公安局提供的笔录，打量着一排排两米多高的配电柜，各式各样的旋转钮，各种不同的仪表盘看得人眼花缭乱。从刑警对现场的勘察报告上得知，这些配电柜上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同时也没能在上面提取出指纹。方毅转过身，看向身后。白色办公桌上，摆着一台电脑显示器，米宁坐在那里试着启动电脑主机，试了五六次，都没能将电脑启动。米宁怀疑电脑内部硬件出了问题，但机箱表面也没能找到被破坏的痕迹，机箱后的螺丝花纹里还保留着尘灰，不可能被开启过。方毅叫来一个年轻的警察，让他找工具把机箱拆开。打开机箱后，检查发现，机箱内部并不潮湿，主板还能通电。方毅将发生问题的硬盘装入透明证物袋中，准备回去做进一步检查。

这时候吴宇兵也赶到，将事情告诉方毅和米宁后，两人也意识到必须尽快阻止飞机飞那条航线，两人直接返回公安局，找到领导说明情况。上级就和战国航空公司进行了紧急交涉。协商暂时推迟航班，但并不愿意彻底放弃航线。

方毅顺路将硬盘送到技术部做了鉴定，证明了自己猜想，有人在电脑硬盘上植入了某种病毒，这种病毒会模拟电脑硬件的底层指令，让电脑硬盘超负荷是运转，最终使电脑崩溃。懂得这种技术的人，一定是一个电脑天才。方毅认真分析了一下，和前面米宁的推断基本相同，犯罪嫌疑人能够熟练编写计算机底层代码，这种冷门知识及其繁琐复杂，根本不可能在课堂上被掌握，也很少有学校会教这些东西，因此基本排除了在校生作案的可能。犯罪嫌疑人只能通过自学来掌握这些知识，而这种编写底层代码地语言只在五六年前流行过。最有可能的是，嫌疑人是一个老程序员，而且在IT行业至少有五年的工作经验。

这些信息再一次将矛头指向了安卓，之前方毅对安卓做了具体调查，根据调查显示此人在二十二岁时就在当地地一家软件公司负责代码编写，二十五岁进入银河软件有限公司，并一直工作至今。

有了新的线索，方毅和米宁马不停蹄立马驱车赶往银河软件有限公司。方毅进他们公司的时候，安卓正在自己地格子间里，背靠老板椅喝着咖啡，盯着电脑显示器，调试着自己刚刚敲完的程序。这么快再次见到方毅，安卓表现地有些惊讶，还没等他说话，方毅就把他叫到公司会议室里。会议室中间摆放着一张会议桌，米宁坐下后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安卓。

三人坐好后，方毅并没有问昨晚上你去哪了之类的问题，而是先和他聊生活，问他有没有什么爱好，最近心情怎么样，家里是否顺心，然后又渐渐地聊到他的父母，过了近半个小时，方毅突然话锋一转，问他对南滨市人民医院的印象怎么样？有没有在那里住过院，医院有哪些弊端，如果你要在一栋楼里建配电室，你选择在几楼建，为什么。直到最后，才问他昨晚去过哪儿。整个问询过程安卓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前期对方毅提出地问题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据他的说法，昨天晚上他哪儿都没去，一直在公司加班，经理李国庆整个晚上都和他在一起。方毅将目光看向米宁，米宁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接着方毅又问起“电流”。安卓像受惊了一样，直接从沙发上坐起来，很惊讶地看着方毅：“你们怎么知道？”

在米宁的眼中，安卓虽然惊讶，但却没有一丝一毫地惊慌，就像这个“电流”只是一个单纯的商业机密。方毅还想继续问他一些有关电流地问题，安卓却表现得很抗拒，表示要和经理沟通过后才能回答关于“电流”地问题。方毅没有强迫他，让米宁接着问，自己则到经理李国庆的办公室，和李国庆谈起这个“电流”来。

李国庆在听到“电流”二字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他略作迟疑就把“电流”的详细情况向毅说了一遍。原来所谓地“电流”只是一个项目名称，目的是建立一个全能型搜索器，通过互联网底层协议以及各种漏洞，查询各种照片、图片、网站地址、视频地址等网络资源的原始来源，甚至一个单纯地IP地址的所在地。起初，他编这个程序只是因为个人爱好，但由于所需要地代码量太大，根本不是一个人所能完成的，就慢慢搁置了。直到后来他遇见了安卓，无意中发现了他也对这个程序感兴趣，于是两人便又动了重新开发这个程序的心思。经过近两年的努力，程序终于完成了全部框架的百分之八十。不知从那儿走漏了消息，有不少人暗中来找过他，试图买断这个项目，陈国庆也想将项目卖出去却一直没敢这么做，因为他知道一旦这套程序投入市场，所有上网地人都将变得赤裸，不在有隐私可言。所以他和安卓才会“电流”两字讳莫如深。

方毅没想到调查来，调查去竟是这样一个结果，内心中隐隐地有些失望，但更多地是担心。他不知道隐藏在暗中的对手，又会将利刃指向了谁。面对案子，面对死者时的无力感一次又一次刺激着他。方毅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焦躁情绪，连续四五天的失眠，已经将他紧绷的神经拉到了极限。米宁没说话，跟在他身后钻进轿车，在车流中向市公安局飞驰而去。

通过窗户，安卓深深地看了那辆驶离的轿车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口气将杯子里的凉咖啡全灌进肚子里，略微犹豫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敲起键盘，这一刻，他的两只小眼睛炯炯有神。

乌云迅速将毛月亮淹没，让夜晚变得更昏暗。夏虫在不安地鸣叫着，一声声持续着吵闹而单调地循环。小区内，只有路灯还亮着，但住户已进入梦乡，唯独安卓除外。他像是做什么亏心事，把窗帘紧紧拉上，也不开灯，一个人坐在发着幽幽蓝光地电脑屏幕前，双手飞速敲击键盘，“哒哒”的敲击声不绝于耳。得意、欣喜地表情在蓝光地映衬下显得有几分邪异和狰狞。

“也不怎么样嘛。”安卓停下敲键盘地动作，点击程序的运行按钮。整个屏幕瞬间有无数的图像、数据闪过，他端起一杯咖啡，惬意地抿上一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和裤兜里的名片，按照上面地号码打了过去。

这时方毅还在公安局内，米宁趴在桌子的另一端刚睡着，发出匀称轻柔的呼吸声，在这个安静地房间内清晰可闻。台灯下，方毅坐在桌子地另一端，一手拖着前额，一手拿着一份调查报告，一页页来回翻着。不经意抬起头，他看见米宁皱着眉，淡粉色红唇微微张着，贝齿紧咬，额头上渗出几滴汗珠。她应该在做噩梦吧，或许，表面上看起来再怎么坚强，她只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孩而已。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方毅刚想捂住喇叭，米宁嗯了一声，迷糊地坐起。方毅一看电话号码，竟是安卓打来的。米宁刚想问，方毅将食指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地手势。按下接听键，安卓地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问方毅：“你知道那张照片的地址是法国的吗？”

方毅一愣，什么照片，难道他是在说虐狗的微博照片：“你有线索？”

电话里安卓尴尬地笑了笑，听过你们的问询，我自对这件案子产生了好奇，想知道电脑天才到底多么厉害，忍不住就用自己编的程序查了一下你们的案子，看看能不能帮你们锁定电脑天才。

“你还了解到了什么？”方毅惊讶于对方技术能力地同时，心里突然多了几分期翼。如果安卓真的能帮助我们锁定照片来源IP，我们就能顺藤摸瓜，直接找到那个凶手。安卓告诉方毅其照片根本不是来源于法国，而是来源于本市。他在用电流进行最后的搜索，最迟一个小时后搞定。如果想早点看到结果，最好一会儿过来一趟。挂断电话，方毅赶紧和米宁驱车往安卓家所在地赶。

另一边安卓拿出一包薯片，依着老板椅，咯吱咯吱嚼着薯片，边盯着电脑屏幕，突然，安卓薯片从手中掉落。他将包薯片放在桌子上，将脸凑近电脑显示器。程序突然被非法终止了！怎么可能？安卓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双手再次快速敲击起键盘。十分钟后，程序又重新开始运行。

哼，欺负我程序有漏洞，要不是我临时拿出“电流”项目内的几个模块，简单拼凑在一起，临时的完善了下代码，就凭你的能力想突破我的程序，做梦。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