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我来给你取血……”卿嫣双眼发亮。
“怎么,你就这么想狠狠扎我一下?”阎晟识破她这小心思,愕然问。
“为人太聪明,会老得快。”卿嫣撇嘴,把小珍珠放入袖中。
“你为什么让它自己飞?”阎晟不解地问,她总把小珍珠揣在身上。
“我宠它啊,我怕它辛苦,而且我从来不打它骂它,我好吃好喝的供着它,我才不像你,对我如此恶劣,居然当众打我。”卿嫣嘲讽道。
阎晟飞快地掩上她的嘴,她总有本事让他感觉自己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我也想娘了。”卿嫣幽幽地说。
阎晟的手指松开,轻夹马肚子,低声说:“难不成岳母大人她也活着?若真活着,那可好笑了,这天下的母亲都爱丢着孩子在一边不管吗?一晃这么多年,就能忍得住不管不问。”
卿嫣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不,是我抛下了她。”
若她早听劝告,不和荀泽在一起,怎么会让妈妈孤孤单单地活着呢?
“阎晟,她长什么样子?”卿嫣靠在他的怀里,小声问。
阎晟脑中闪过倾心当年坐在树下秋千上,看他在院中跑来跑去的温柔模样,沉声说:“一笑倾城。”
气恼归气恼,但母亲回来,对阎晟来说,是太好的消息了。他心情开始平静,开始认真思索穆飞飞的话,开始急于赶上那辆马车,去看看当年一笑倾城、如今苍老的可怜母亲。
世间最无情的是岁月,它能淹没一切,也能让一切改变。
……
一行人悄无声息回宫,只接来了老爷子、阎昆、阎夷三人进宫见许倾心。他们几人当年对倾心王后都很熟悉。
天已蒙蒙亮,淡淡的檀香在殿中萦绕,淡泊晨曦钻透天际堆积的厚厚云彩,投进殿中。
殿中无人说话,只偶尔响起茶碗轻碰的动静。
老爷子看着从天而降的许倾心,整个人如木雕一般呆立,刚失去一个,又回来一个,心情大起大落,不是他这老人家能承受得起的。
阎昆阎夷两兄弟拿捏不准,不敢相信,也不敢表态,二人坐于一边,眼珠子一直盯着许倾心。
许倾心容颜已老,但贵气风度依然让人情不自禁地低下眉眼,当年她能征服两大帝王,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少年时拜过好几位师傅,知书达礼,精通医药,擅长诗词,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她在双十年华时才遇上渊帝,渊帝苦苦追求她三年,才得到她的心,同意嫁他。
在她为后的这两年,满朝文武莫不是从心底里佩服敬仰,她的温柔和细密,弥补了渊帝的过于豪气,渊帝在一些大事之上,也会来听取她的建议。
“倾心……”老爷子终于开口了,沙哑地唤了一声,眼泪又涌了出来,“你活着,怎么也不找我们呢?”
许倾心缓缓起身,过去扶住他的肩,手帕擦过老爷子的脸,颤声说:“爹爹,这些年来,我就在涪陵山。大师兄试了十六年,才让独枯草开花,为我解毒。我醒来后,一是无法开口,二是无法自如走动,大师兄不想让我再踏入纷争,于是一直瞒着我,不知你们已经重建了大元城。更不知,晟儿如此有出息,居然真的办到了……”
许倾心静了会儿,轻轻地说:“如今满朝旧人皆不见,只有你们几位亲人坐于眼前,仿佛从前生来,再投胎了一回。”
“这一夜,生生死死……”许镇南紧抓住许倾心的手,身子瞬间显得佝偻了数倍。
“是,姐姐的事,我知道了。”许倾心含泪点头,小声说:“我去给她上柱香吧。”
她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阎晟,见他轻垂双睫,于是慢步过去,冰凉的手掌捧住他的脸,哽咽着说:“晟儿,娘没能照顾好你,娘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