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情是池梨应得的,她也不虚伪推辞,点点头应下后便与张大宝告别,登上了回家的马车。
张家的马车也来接张大宝了,两人在书肆门口分离。
算算时间,明日就该是府试放榜的日子。
池梨自个儿没啥压力,照常该吃吃该喝喝该读书读书,该上课上课,偏生她家里人一个比一个紧张不已,就连远在大垵县的池秀才,都特意写了书信过来询问女儿情况。
饭桌上,眼瞧着她娘与表姨母一家都有些食不下咽的趋势,池梨好笑又无奈地劝说:“娘,明日才放榜呢,您今日就吃不下饭,那今晚是不是还不睡觉了?”
还别提,许氏今晚真不打算睡觉。
不是她想熬到放榜时辰出来,主要是她明白自己现在这状态,应当是不大可能睡得着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一点紧张劲儿都没有呢?”
许氏瞧着女儿这副淡然模样,倒是有些着急上火。
“紧张有什么用,成绩已定,女儿也更改不了,是中是落,且看明日吧。”池梨也不是说不紧张,只是她明白紧张也没什么用,那还不如先做好自己的事,再耐心等等呢。
可能是被她的态度给影响了,后面许氏也稍微放宽些心,拿起筷子多吃了两口。
夜里,本该在自己屋里休息的池梨抱着一床被子摸进了她娘的屋里,对上母亲惊讶的目光,她态度自然地说:“我今晚想让娘陪我睡。”
其实她就是怕母亲睡不着,来充当人形哄睡器的。
知晓女儿是一番孝心,许氏内心柔软的同时也没法再拒绝,只得在床上让出个位置,让女儿爬到里面来睡。
母女俩很久都没这么一起睡过了,她们并排躺在一起,闭着眼睛,也没怎么说话,就那么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过了会儿,听见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池梨睁眼一瞧,许氏已经睡着了,她无声地笑笑,翻身轻轻依偎在许氏怀中,也跟着安眠入睡。
府试放榜当日,整个府衙外头热闹得比赶集还夸张,且人头攒动中,皆是平日里不多见的读书人,引得外头不少路过的百姓好奇地伸着脖子往里瞧瞧,有些不懂为何这些人都聚集在此处。
“这你还不知?今日乃是府试放榜日!”
“府试放榜?府试居然都考完了吗?”
“早考完了,你怎么现在才知道。”
“我大字不识一个,哪儿会懂这些读书人才懂的大事儿。”
……
类似的对话不断发生,对于整日都在为生活奔波的老百姓们而言,府试是一件距离他们相当遥远的事情,所以他们平日里既不会关心,也不会去在意,只有眼前遇上了,才会多出那么几分好奇心地去问上两句,但也仅此而已了。
转过头,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活,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
府试唯一改变的只有那群参加了考试的学子们,于他们而言,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过了,他们就能拥有童生资格,哪怕不算正经功名,也是对他们本身多年寒窗苦读的一种肯定与回报,且只有过了府试才能接着考院试,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外头人太多了,身为姑娘家,池梨与张大宝都不好跟人在下面挤,而府衙对面的各种酒楼茶楼位置又订不到,那边甚至连卖胭脂的铺子里头都挤满了人。
所以两人干脆就没出门,甚至也没派人去看榜,反正如果中了,官差自然会上门报喜,如果不中,那等人群散了后,再去瞧一眼也不迟。
跟上回县试一样,在放榜日这天,许氏就没能安生在凳子上待超过半柱香的时间,一直在屋里来回转悠,晃得池梨头都晕了。
可她没法制止她娘,至少在彻底得知女儿成绩时,要想许氏停止这种焦虑行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噼里啪啦……”
“咚咚咚……”
外头渐渐传来喜气洋洋的鞭炮声与锣鼓声,许氏顿时抬起头,双眼放光地往门外看,甚至双手已经落在裙摆处,时刻准备着提起就往外冲。
然而,就带她即将迈开步伐时,那送喜官差的嘹亮嗓音也穿透院墙,传了进来:“恭喜南淮府河下县学子舟有良得中府试四十五名!”
“舟有良……”
许氏闻声愣了下,神情略有些恍惚,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隔壁确实有一户姓舟的人家,没想到那家也有学子参与了这场府试,还得中了。
“真好啊。”她羡慕地喃喃几声,又继续陷入之前那种焦虑状态中,不管池梨怎么哄劝都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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