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家,丁立春举着油纸包笑道,“先生考校了弟弟。说弟弟聪明,有读书天赋,若好好用功,有可能中秀才。爷高兴,去酒楼买了酱肘子。”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张氏喜得眉飞色舞,自豪地看着小儿子。
丁香拍着手,无比自豪地说,“二哥要当状元了。”
似乎连黑子都感染到了欢乐,又叫又跳。
丁钊鼓励道,“好好读书,实现你奶的遗愿。”又对丁立春道,“你不是读书的料,再读一年,明年就跟我们打铁,以后当铁匠。”
丁立春涨红了脸。他一直知道爷和爹想让他当铁匠,也知道自己拧不过长辈,当将军的理想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可他还是想再争取争取。
他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说道,“爹,我不想当铁匠,想当将军。”
丁钊知道大儿子的理想,之前不忍心掐掉他的念想,今天不得不说了。
叹道,“当将军,谈何容易。都说穷文富武,我们供不起你考武举。你弟弟只需要花钱进私塾、买笔墨书本就行。而考武举,不仅要学书本上的策略,还要学骑马,射箭,马上功夫,马下功夫,甚至会考一些我们从没见识过的武器。这些花费,我们负担不起。”
丁立春道,“我不考武举,当将军还有另一条路,就是服役进军营,从士卒一步一步干上去。”
丁钊道,“不错,每两三年就会招一批进军营服徭役的人。可咱们家没有门路,即使进了军营也当不了官,期限一满就得回乡。那样既是浪费了时间,你又没学到手艺。
“除非边境打仗,你用命去搏前程。现在国家太平,没有哪个地方打仗。即使打仗,我也不想让你去拚命。”
每年都有服徭役名额,有些是修路和河道、城墙,有些是进军营当兵。家里有闲钱,都交银子顶了。
丁立春脸色惨白,抿着嘴不说话。他知道家里不穷,还有些存项。
丁壮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哼道,“咱们家日子虽然过得,却远说不上富裕。这些钱和田地要供立仁考科举,给你们兄弟娶媳妇,给香香置嫁妆。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这个长孙,铁铺和这个院子将来是你的,这是我们家的最大头。”
丁立春吸了吸鼻子,很想说把铁铺卖了,我不要。
但这话他不敢说,会被爷爷打死。
他嗫嚅道,“二叔现在很有钱啊,可以借些的。”
丁钊沉了脸,丁持对老父和自己这个哥哥有怨,怎么愿意出钱供侄子学武。何况,他一直认为丁持不够稳重,谁知道那些钱能捂多久。
丁壮冷哼道,“丁持的钱,我都不去惦记,你还敢惦记。”
丁香忙发表意见,“爷,家里的钱都给哥哥学武用吧。我大后会挣很多很多钱,有钱给哥哥读书娶媳妇,也有钱给我置嫁妆。”
这话把丁立春感动坏了。妹妹这么小就知道为他这个哥哥考虑,自己为什么不替妹妹想想呢?没有丰厚嫁妆,妹妹嫁去婆家是要受委屈的。
丁立仁又表态,“我读书少花钱,争取考禀生。先生说,考上禀生有?米,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均些钱出来,让哥哥学武。”
丁钊苦笑道,“考禀生,哪有那么容易。即使能考上秀才,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学武须趁早,过了岁数,就是有钱也学不出来了。”
丁立春眼里闪过一丝哀伤,片刻后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我是大哥,理应为弟弟妹妹创造更好的条件。我好好学打铁,多挣钱,给妹妹攒多多的嫁妆,让弟弟考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