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冷酷的一骂,“翊府”呜叽一声,光芒消散,顾银韵也成功从睡梦中醒来,回到美好温馨的现实。
虽然骂走了“翊府”,但她醒时还是心慌意乱,胸口砰砰跳个不停。
“做噩梦了?”
季寰醒的比她早,只是因为贪恋一个宁静的拥抱,才迟迟没有起床。
顾银韵睡着的时候乖巧极了,他忍不住就想要多抱一会儿——而每次像这样抱着顾银韵,他就总觉得抱住了全世界。
但是今天,“全世界”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换做以往,她醒后,总要抱住他的手臂,黏黏糊糊地打个呵欠,然后埋进他怀中再睡一会的。
今天,她却微微僵着身子,不打呵欠不犯困,反而在若有所思些什么。
若有所思些……什么呢?
“嗯,我梦到糟糕的事情。”顾银韵没有隐瞒,“我梦见家里的房子着火了,一个老伙计求我赶快回去。”
“烧了就烧了。”季寰漫不经心道,“反正,我家不是破产了吗?”
“而你家能放任你被贼人抢去结亲,想来也不值得留恋,着火烧成烟灰,反倒干净。”
季寰说的,全都是她先前骗他的话。
说实在的,顾银韵也觉得自己的谎话编的很简单粗劣,只要略一细想,就能发现其中许多个漏洞。
但季寰偏偏就信了,而且还深信不疑。
……烦死了。
哪怕季寰稍稍表现出一丁点儿怀疑,她都能心安理得地把谎言继续编下去。
季寰偏却认定了她,抱着对她的极大信任,全盘接受了她的说辞——如此一来,她便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虚与歉疚。
她怕万一季寰想起了从前的事……
那么之前他有多相信她,恢复记忆后,就会变得有多讨厌她。
就像禅位礼那天晚上一样。
他用万分憎恶的表情看她,讨厌她讨厌到恨不得让她立马死掉。
想到这,顾银韵皱皱鼻子,眼眶泛酸。
她往季寰的怀里缩了缩,抓来他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后把下巴垫在他的臂弯,偷偷地用他的胳膊擦眼泪。
季寰,他真的是好暖和的一个人。
被他从背后抱着,就如同被呵护在最安全的一块地方,这个世界的所有危险,都会被他阻挡在外。
如果被这样的季寰讨厌,她会舍不得的。
而且,她的心还会好痛好痛,像一万根银针齐齐扎进去那样痛,她的心会被扎成筛子,而她会痛到死掉。
“季寰,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她带着哭腔请求,声音细细软软的,像是若这个请求遭到拒绝,她当即就会晕厥过去。
“胡说。”季寰皱起眉头。
“我怎么会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