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香房是重地,除了伺候香药的珍珠外,无人敢擅自入内,“琉璃派人送信进宫,道医玉衡子入世进京,在明心观挂单。”
姜扶光激动道:“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宫。”
……
此时,姜扶光心心念念要拜会的人正在北苑。
玉衡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身穿灰布短打,头戴斗笠,身后背着药篓,腰间挎了布包,不像什么道家高人,倒像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
单看外表,估摸着有四五十岁,道家山医命卜相五术,其中山术里,就包含《玄典》、《养生》、《修密》三部分,是修心养性、锻炼身体的秘术,事实上,他极有可能是个七老八十的老怪物。
玉衡子看懂了他的眼神,抚须一笑:“小友,可有兴趣与我手谈一局?”
“没兴趣,”姬如玄一脸不耐,“你们这些牛鼻子,为什么都喜欢拉着人下棋?”
他还是皇太子的时候,北朝有个姓杨的太史令,闲着没事,就喜欢拉着他下棋,他每次都被烦得不行,关键这人下棋就下棋,话还忒多了,尽天地跟他讲什么道家修心养性,锻炼身体的秘术。
“观棋如观人。”被叫了牛鼻子,玉衡子也不生气,道祖曾骑青牛过函谷关,道士们这才有了牛鼻子这个戏称,他并不觉得,这是对他的不敬。
姬如玄问:“所以,你今天是来观我的?”
玉衡子也不否认:“我俗家姓俞,是北朝人士,与小友有些渊源,按家族排辈,你应是重孙辈,须唤我一声太公。”
也就是太外祖父!
姬如玄一口茶,噗一声全喷了,他就觉得奇怪啊,万君山在南朝,怎么能和北朝俞家扯上关系,还欠下了三个人情,敢情他这是给人当了‘孙子’,还是重孙子,他也就猜猜,这个玉衡子可能是个七老八十的老怪物,没想到他还真是。
玉衡子淡定地将溅到脸上的口水抹去:“道不言寿,不言出身,不问俗事,小友也不必在意这些,唤我道长即可,当然牛鼻子也成。”
姬如玄一脸无语,都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玉衡子淡定喝茶:“小友不想下棋,不如我帮你算一卦?道家五术,我以医术见长,于卦算一道也略有心得。”
“不算,”姬如玄一脸拒绝,“我又不信命,算什么命。”
玉衡子一脸惊奇:“你为什么不信命?”
“我为什么要信命?”姬如玄指了指自己,“我一出生,太史令就算出什么命入午宫,主天福星,天寿吉命……总之就是,受命于天的大天命,将来会为北朝开疆拓土,开创不世之千秋功业,谱写新的辉煌。”
玉衡子垂下眼:“也许他的推算是对的呢?”
“对个屁啊,”姬如玄都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五岁就成了废太子,在冷宫待了整整十五年,我被废那天,那个为我算命的杨太史拼命阻拦,说什么皇太子是天命所归,一出生就已经与北朝的国运紧密相连,废太子,形同逆天命,是倒行逆施,会遭天谴。”
玉衡子笑:“你看,如今北朝国运衰退,难道不是倒行逆施之果。”
姬如玄低下头,仿佛深陷在回忆里:“狗皇帝勃然大怒,说他危言耸听,其心当诛,命人将他拖到了午门。”
那天午门外的雪下得很大,呼啸的寒风,卷起漫天飘雪,拍打在他的脸上,刮得面颊像被刀子割了一般疼。
“最后问一句,皇太子当不当废?”